景春熙也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胥子澤,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他卻再衝浦哥兒來一句,“浦哥兒成親還想趕在姐姐前面不成?新房不用自己動腦子為心儀的人佈置?這是想做甩手掌櫃,想讓孝康哥哥全包全攬?”
胥子澤說這話時眼底帶著促狹的笑意,手指輕叩著身旁的紫檀木案几,發出篤篤的輕響。
浦哥兒一下紅了臉,連耳尖都染上緋色。他急急擺手狡辯道,“我不是這樣的意思,大皇子殿下誤會了。”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含在嘴裡。
“叫孝康哥哥。”又被胥子澤塞一句,不過卻是笑著說的。他伸手揉了揉浦哥兒的發頂,將少年束得整齊的發冠都弄歪了幾分,浦哥兒不服氣地偏了偏頭,不想理他的樣子。
“就是,表哥不是住前院嗎?隔三岔五還要進這院裡來住不成?想要狡兔三窟嗎?”明珠插嘴道。
“就是,派個小廝每日打掃就成,還是讓它空著吧。”瑾姐兒也幫腔,手裡絞著帕子,眼睛卻偷瞄著浦哥兒的神色,腦子卻在想著,既然這間院子空著,她們幾個能不能住到表姐的隔壁來。
“好了,孝康哥哥跟你開玩笑呢!我家浦哥兒真要成親,姐姐半夜都要跑回來幫忙。”景春熙打起了圓場,提著裙襬快步走到弟弟身邊。
伸手替他理了理被揉亂的發冠,又瞪了一眼胥子澤,黛眉微蹙,做了個手勢,咬著粉唇讓他閉嘴。
那嗔怪的眼神裡卻藏著掩不住的笑意,在陽光下流轉生輝,讓胥子澤眼神和心思都無聲靜止。
接下來的日子裡,景春熙返回青山莊的計劃,竟是被一樁接連一樁的盛大喜事不由分說地打斷了,只得暫且擱置。
不過短短三日,宮中的御旨便如疾風驟雨般連下三道,震動整個京城。
第一道,擢升陶承睿為寧國公,顯耀聖眷之隆;第二道,便是為這位新晉國公與景大將軍府的嫡女景明月賜婚。
第三道緊隨其後,卻是應了景老夫人親自入宮向皇后娘娘所求,為景家大郎景從軍與封侍郎府千金封姣姣賜下了婚配的懿旨。
這兩道分別來自皇帝與皇后的賜婚旨意,竟像是約好了一般,在同一日送達了威嚴肅穆的景大將軍府。
府門前頃刻間車水馬龍,道賀的官員與女眷絡繹不絕,門前石獅都被映襯得多了幾分喜氣。
門房收帖、唱名,忙得腳不沾地,府內更是人聲鼎沸,笑語喧闐,觥籌交錯間盡是“天作之合”“雙喜臨門”的恭維之聲,這般極致的喧鬧與榮光,足足持續了好幾日。
在這喜慶的氛圍裡,男女三家自是心照不宣,都願藉著這浩蕩皇恩的東風,將喜事儘快操辦。
於是,那原本因御賜而可酌情簡化的“六禮”流程,兩家卻反其道而行之,操辦得愈發隆重周全,極盡顯赫之能事,彷彿要將這滿城的矚目與豔羨再推向一個新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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