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
伴隨著話落,皇帝的話語,一下就讓墨楚陷入了沉默。
“二者,汝尚‘節用’,朕設鹽引,行官山海策,以其利充實國庫,用以興修水利,救濟萬民;亦用以賜士兵利器堅甲,保家衛國。此為奢侈乎?亦或是節用乎?”
墨楚眉頭緊鎖,繼續辯駁:“官山海之策,乃是與民爭利,鹽鐵之利未能普及萬民。”
“若無‘官山海’策,天下萬民又有幾人能食得起鹽?‘雪花鹽’、‘青鹽’,難道不是出自大秦官坊?”
“當今之鹽價,比起往昔,鉅子以為是現今為好,還是過去為好?”
昭武帝步步緊逼,墨楚的臉色愈發凝重。
“三者,朕倡導天下兼愛。朕設格物院,匯聚天下巧匠,廣佈工藝,推廣新式農具與水車以救蒼生。”
“朕之所為,是否為實現兼愛非攻之道?朕之道,與汝墨家之道,果真水火不容乎?”
昭武帝這振聾發聵的三問,讓墨楚陷入了長久的沉吟。
墨家的‘非攻’之論,在昭武帝面前,幾乎不堪一擊。
不過,墨楚自然是有脾氣的。
想要墨家心甘情願的臣服於大秦,那是不可能的。
“陛下所言,或許有些道理。”
他冷哼了一聲,隨即語氣變得無比凝重,“然,我墨家之核心,在於『尚同』!”
“《墨子·尚同》有云:『上之所是,必皆是之;上之所非,必皆非之。』”
“此『上』,乃天子之賢,然究其根本,在於墨家鉅子。”
“天下墨者,皆聽命於鉅子一人,敢問陛下,倘若有朝一日,陛下旨意,與我墨家鉅子之令相悖,天下墨者,當何去何從?!”
墨楚丟擲了一個極為尖銳的問題,而這個問題,昭武帝又會如何回答?
現實,章臺殿內。
聽著墨楚所言,嬴政瞳孔一縮,眼中泛起寒光。
“問的好!”
他咬牙切齒道,心中對於墨家似乎更忌憚了幾分。
嬴政對於墨家忌憚,自然就是因為一派之首,竟然與君王爭奪號令天下之權。
這簡直是取死之道。
威自君出,天下之權自然也歸於君。
御座下,淳于越等儒生則是幸災樂禍,任誰都清楚,任何一個君王,都不可能容忍一個獨立於皇權之外的權力中心存在。
而天幕畫面上,昭武帝卻沒有動怒。
面對墨楚之問,他反而坦然一笑,赫然道:“鉅子所問,亦是朕所思慮之事。”
“然,朕覺得鉅子或許是將『尚同』之義,理解的狹隘了。”
霎時間,昭武帝的聲音驟然拔高。
“墨家所謂之『上』,真的是指鉅子一人嗎?”
“不!朕以為墨家先賢所言之『上』,並非某一個人,而是凌駕於所有人之上的一種『公義』與『道理』!”
話落,可以看到畫面中的墨楚,是何等的駭然。
“朕,與鉅子並非道理本身,而是尋道、行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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