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京營戌政

張居正耐心解釋道：“洪武年間太祖建統軍元帥府，統諸路武勇，尋改大都督府。京城內外接大小二場，分教四十八衛卒。

爾後成祖改為三大營七十二衛，三大營為五軍營、三機營和神機營，那時的京營可謂是所向披靡，但是自土木堡一役後，我大明精銳全軍覆沒，至此漸成日薄西山之勢。

景泰二年，於少保曾在三大營挑選出十萬精壯馬步官軍，創立了五團營，次年十二月，又組建了十團營，但好景不長，天順年間，英宗復辟，廢除十團營制。

後來憲宗皇帝廢除團營，開創了亙古未有的“禁旅專門由內臣掌管”的先例，打那以後太監就和京營將官相互勾結，貪墨錢財，京營變得懶散，不堪大用。

弘治年間，馬文升曾想整頓京營，奈何勳貴勢大，受到極大阻力，終究也是功虧一簣。”

說到這裡，張居正停下側身瞅了眼朱翊鈞，見其鄂然失色，呆立不動，才輕嘆口氣繼續說道：“武宗好戰，曾調九邊精銳入京，此舉雖然雖然提高了京營戰鬥力，但是勳貴武臣、邊將、兵部、內臣一起共事，沒有明確的領導，也是亂的一團糟。

世宗時，也曾想改善京營疲弊，可是改來改去，碰到俺答大軍即被殺的潰不成軍、一敗塗地！”

張居正的寥寥數語就是京營驚心動魄的近二百年發展歷史，朱翊鈞聽到最後，原本平靜的臉龐，脩忽掠過一抹凝重之色。

雖然自己早知道明代後期京營疲弊不堪，卻不曾想到裡面竟然有如此多的彎彎繞繞，正如張居正所說，歷代想碰京營者就會受到的很大的阻力，改革也是如此。

但是京營就是改革新政縮小的影子，若不整頓京營，掌握軍隊，又何來的底氣去施行新政呢？

想到這，朱翊鈞深吸一口氣，眉頭微蹙，問道：“那依先生之見，京營該如何整頓？”

從朱翊鈞詢問張居正京營時，張居正就一直在打腹稿，此時腹稿打好，猛地攥住朱翊鈞手腕，問道：“陛下可真下定決心整頓京營否？”

在張居正自己的改革大計中，整頓武備是其中必要的一環，但他歷經三朝，早已看透前代的皇帝都是喊口號時雄心壯志，施行時猶豫不決，爾後一遇阻力就唯唯諾諾，最後都變成了半途而廢。

朱翊鈞將左手放在張居正手背上，輕輕拍了拍，溫和一笑：“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革故鼎新，朕志在必得！”

朱翊鈞眼神裡透出自信、堅定，這一切被張居正盡收眼底，後者也是下定決心，正色道：“整頓京營非一日之功，得分五步走。

第一：中樞把舵，京營士兵大多都是國戚勳貴的奴隸以及朝中重臣的家丁，編制京營已經多年，各種勢力縱橫交錯，若想徹底革新非陛下坐鎮把舵不成！”

“這是自然！”朱翊鈞肯定的給予回答。

第二：裁軍，必須得好好清點一下京營人數，然後將那些老弱病殘和掛靠軍籍的人全部剔除，這是去偽存真！”

第三：組建新軍，從全國各地挑選精銳之士入京，重新組建京營。

第四：選將，必須得選一智、信、仁、勇、嚴五者居一體的大將來進行練兵，如此才能練成一支攻必克、戰必勝的常勝之師。

第五：後盾，以上這一切都需要銀子，無論是軍士盔甲、火器改進等，這些都需要制度體系支撐，最後這一點兒回頭還可以再細細商議。”

朱翊鈞從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