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現在何處?命其速速進宮見駕!”
朱翊鈞聞言神色大喜。
張居正搖了搖頭,嘆息道:“此人去年因以運輸船漂沒事故,遭當時的勘河給事中雒遵彈劾,被先帝罷官回家。
雖然張居正說的隱喻,但箇中緣由朱翊鈞豈會不知,說白了就是潘季馴握著銀款不肯與雒遵等人“和光同塵”而被彈劾罷了。
運輸船漂沒事故,拋開意外不談,豈能讓潘季馴一人擔責,就算是他的責任,也不至於被罷官回家啊。
這時張居正又奏道:“臣也保舉一人,也可出任治理黃河。
此人姓萬,名恭,字肅卿,是江西南昌人,嘉靖二十三年進士,現任兵部左侍郎。”
朱翊鈞聽了,笑道:“那就讓這個萬恭和潘季馴一起南下督理河道,這一次要將河患解決的徹底。
明日朕再下一道諭旨,讓各省官員都在本省密訪人才,凡是懂的天文、地理、數學、書畫、音律、機械都可以,只要此人真有才學,將來朕必有大用。
正所謂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嘛!”
張居正只道朱翊鈞小孩心性,一時興起,想起什麼說什麼,因此也沒有提反對意見,躬身道:“陛下真乃聖躬遠慮!”
治河商討出了法子,朱翊鈞眼底滿是歡喜,隨後看向王國光,說道:
“咱們你一道建議,我一道建議,事兒雖然定了下來,但用錢這個事兒還得要問問咱們的大掌櫃行不行。”
聽到朱翊鈞調侃,王國光欠身答道:“回陛下,臣自掌戶部一月以來,清查賬冊,如今國庫存銀僅餘二十萬兩,這筆銀子怕是年底的官員俸祿都難以支付。”
“不是還有歷年積欠嗎,這是多少?”朱翊鈞問。
“回陛下,各省歷年積欠多達六百多萬兩,如若能收上來,朝廷也不至於處處捉襟見肘。”
說完,王國光長嘆了一口氣。
這話王國光說的不假,歷年中樞的支出總是大於收入,常常寅吃卯糧,入不敷出,地方上賦稅層層剝削,積欠甚多。
“這事兒,你這個戶部堂官有什麼法子?”張居正問。
他與王國光師出同門,知道王國光向來精明能幹,所以自己一上來就先將他提拔為戶部尚書。
王國光眨了眨眼,頓了頓說道:“第一,應該將全國十大榷關的巡稅御史全都換了,第二,年底官員的俸祿銀子可以發一半,另一半改用胡椒折俸。”
朱翊鈞聽了,暗自稱奇,不得不佩服王國光的老謀深算。
原來,胡椒在明朝是一種高貴的奢侈品,歷來都是由榷場專營,民間不許散賣,拿他折俸,官員後面也可以再變現。
“這事兒可以定下來,王卿,胡椒年底折俸的時候給每家官員都多給一些。另外,這次治河的銀子,朕從內帑出了!”
此話一說,三人都面露驚色,上次督理河道工程用的是皇帝銀子,這次治河又得皇帝掏腰包,這樣下去怎麼能行?
一時間張居正、呂調陽、王國光三人臉都咻地紅了,當官當到這個份上,都有些慚愧不已。
朱翊鈞心裡也難受,剛把孟衝的家抄了,銀子還沒捂熱,又得交出去。
當皇帝當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朱翊鈞看了眼怔怔出神的三人,輕咳了一聲,後者立馬會意,趕緊出列:“陛下聖明!是我百姓之福,大明之福!”
“朕已命光祿寺備了午膳,諸卿今日就留下在宮裡用餐吧,一會兒還要事情要議!
能得到皇帝賜宴,這是莫大的殊榮,三人立馬起身,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