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靖明

第46章 軟禁馮保

轉眼間就闖進來數十名頭戴箬笠,身披蓑衣,持刀的番子。

馮保低沉著眸子環視了一圈,他提督東廠六年,一眼就認得出這些是東廠的人。

“你們要幹什麼?”馮保沉聲問。

裡面有幾人是馮保提督時期的舊人,見舊主問話,心中立刻發毛,回答道:

“稟…馮公公,奉廠公之命…”

未等那人說完,馮保又追問:“他人呢?讓他出來見我。”

“這呢,馮老公公。”

話音剛落,後面張鯨出來了,他還是那副陰柔的長相,但不同於以往膽小、懦弱,此刻他挺直了腰板,氣勢上竟也不輸馮保。

“張鯨你好大的膽子,敢闖老夫的宅子!”

雖然馮保已經猜出張鯨定是奉了那個人的意思,但他心中不願往那層去想,也不願意相信他竟然真的會對自己下手。

“馮老公公,你也多體諒體諒,咱是奉上諭而來!”

果然!他真的對自己動手了!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明明前日自己還教他練的書法,昨日還一同憤恨高拱,還命自己去慈寧宮稟報李太后。

怎麼今日就?

馮保越想,越心慌意亂,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但馮保畢竟權掌多年,心裡雖然翻江倒海,臉上還是一副那種威嚴的氣勢。

只見馮保眼中寒光射出來,包含著一絲冷笑,交雜著不屑、蔑視。

“念!”

這一聲厲喝,倒把張鯨嚇了一跳,他不知怎麼,雖然此刻自己是宣諭而來,明明自己是勝利者。

可是他一瞅見馮保,心中就有些恐懼,那是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被馮保這一厲喝,張鯨不由驚愕萬分,嘴裡不自主的吐出兩個字。

“是…是。”

張鯨長吐一口氣,強行鎮定心神,尖著嗓子喊道:“馮保聽諭——”

馮保膝蓋一彎,跪了下去。

自己是生是死,等等便知。

張鯨見馮保跪下後,瞬間清醒了過來,又重新拿出了自己提督東廠的氣勢念道: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朝中多有大臣彈劾你,即今日起,你先不必出門了。欽此。”

馮保聽完,身體瞬間僵硬了起來,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久久不能站起來。

這道口諭是保護自己還是清除自己?馮保不得而之。

眼下這種情勢,唯一能讓自己安心的就是司禮監掌印還在自己手中。

看著張鯨恥高氣揚的宣讀聖諭,馮保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自己就算再不行,怎麼能讓張鯨這種小雜種踐踏自己尊嚴?

馮保踉踉蹌蹌站起來,朝張鯨臉上狠狠啐了一口,罵道:“定是你向聖上進了什麼讒言,狗雜種!”

張鯨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拂袖擦去臉上那口痰。

與此同時,東廠番子紛紛拔出刀來齊刷刷指向馮保。

馮保不由後退兩步,沒想到,才過了三日,東廠大半就已盡換成張鯨的人。

張鯨大手一揮,喝道:“除了馮公公。其餘人都趕到後院去,期間凡有擅闖者,殺無赦!”

此刻空蕩的院子裡,番子每一次的腳步迴響,都像沉重得踩在的馮保心上。

乾清宮。

孫海又一次的小跑進來,他跪倒在地,大喜道:“皇爺,馮保拿下了!”

一宿沒睡的朱翊鈞此刻轉過身,淡淡的說了句:“朕知道了。”

孫海躬身退出後,朱翊鈞推開門窗,霍然抬頭望去。

只見東北方天穹之際,有著一道蒼白之氣,鮮明如白虹霓狀,斜蓋天河。

良久,方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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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夜有蒼白氣見東北方鮮明如白虹霓狀良久漸散。

——《明神宗顯皇帝實錄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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