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只含糊回道:“尚可。”
哪知他剛說完,孫輔就笑罵道:“若是居易在此,老夫非讓他打你板子不可。”
陳逸一臉無辜,像是沒聽懂。
孫輔搖了搖頭,知道他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便也不再多問。
張國公似是才聽到般,心神從棋牌上回來,嘿道:
“老蕭家有什麼好說?雖遭受重創,但後繼有人,等無戈長大,便可重振旗鼓,恢復定遠侯的威勢。”
陳逸和孫輔瞧了他一眼後,對視一眼,連連點頭。
“國公爺說得是。”
張國公眉眼一挑,“老孫,不是老夫說你,這樣的考校多少有些看不起輕舟了。”
孫輔搖頭嘆氣:“下棋,下棋。”
陳逸啞然失笑,對乾國公的脾性有了底兒,知道他大概不喜歡陰謀算計。
不過話說回來。
孫老方才所問,陳逸近來也有過考量。
總結下來就四個字:“內憂外患。”
若說先前僅是他的臆測,如今聽完孫老的詢問,應能坐實了。
陳逸想著,便也對自身的境況有了考量——暫時算是個無關痛癢的路人甲吧。
只是城門失火,難免會殃及池魚。
若他想要安穩度日,怕也是要有些真本事才行。
小蝶在旁看著三人說說笑笑,對府裡的事一無所知,但對姑爺卻是佩服的。
換成是她,換成她吧……
她怕是很難能像姑爺這樣在張國公和孫老先生面前應對自如。
不,別說應對了,她可能連話都說不出個兒。
好在她只是個丫鬟,嘻。
……
此刻的清淨宅,大抵上和陳逸猜測的一樣。
得知藥材被劫,老太爺心情不佳,但還算沉得住氣。
寬慰蕭婉兒幾句,便召來二老爺蕭望,三姥爺蕭申,蕭家二爺蕭懸槊幾人。
蕭東辰等人要去衙門當值,此刻卻是不便待在家裡。
蕭望自是怒火中燒,“江湖蟊賊,也敢來打我蕭家的主意?不知死活的東西!”
三房的蕭申是個有些富態的老者,圓鼓鼓的臉,圓滾滾的肚子,靠在椅子上看著堂內眾人。
“老大,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處置不好,怕是有損我蕭家威望。”
在蜀州地界上,蕭家的藥材被人劫走,不吝於當面打他們的臉。
傳揚出去,顏面定然會丟一些。
蕭懸槊面色同樣不好看,只是父親、叔伯在場,他便只是聽著。
蕭婉兒坐在老太爺身側,神色好了些,可也是一時想不出辦法,心中擔憂的還是她管得那攤子事兒。
藥材沒了,五間藥堂的生意會受些影響,得想辦法補齊庫存,維繫藥堂經營。
所以需要一筆銀錢,手頭上的錢不夠,還得動用壓在箱底兒的那部分。
蕭無戈安靜地待在角落裡,像個小透明似的,一心按照陳逸交代的默默記下一切。
沉默片刻。
老太爺有了定計,吩咐道:“老二,發動刑堂的人去查,看看是誰在背後。”
蕭望一頓,嚴肅的應了聲是。
老太爺接著吩咐:“老三,你去一趟知府衙門,請劉巳安排有經驗的衙差去追蹤那夥兒江湖人。”
“藥材要找回來,人也要抓回來。”
“還有懸槊,你留在府裡,之後登門的人都由你出面打發走。”
見幾人點頭,他便打發他們各自去忙。
蕭婉兒欲言又止。
還沒等她開口,蕭老太爺便看向她,臉上竟是露出些笑容,“還在擔心?”
蕭婉兒默默點頭:“孫女讓祖父失望了。”
老太爺擺了擺手,站起身活動活動身體,動作雖遲緩僵硬,但精神卻很好。
“婉兒,目光要看得長遠一些,心也要沉穩些。”
“這一點上,驚鴻比你做的好。”
蕭婉兒聽得不是滋味兒,卻也知道自己很難不擔心。
老太爺自是清楚她的心思,不再多說,轉而看向蕭無戈笑問:“大孫子,你怎麼看?”
蕭無戈愣了一下,方才起身行禮,小大人似的思索片刻,道:
“姐夫曾說過,事出反常必有妖,孫兒想來,應是有妖怪搗鬼。”
老太爺沒想他能說到點子上,說教的話卡在喉嚨裡,半晌苦笑著搖頭:
“你姐夫那人,古古怪怪的話一籮筐,卻是個憊懶的貨兒。”
倒也不能算是真的憊懶,應是“被”憊懶。
可惜了,他暫且還不算是蕭家人。
蕭無戈聽得有趣,想著待會兒把這個評價告訴陳逸。
最終老太爺倒是把話說全乎了。
“婉兒,無戈,你倆如常就好,該做什麼做什麼。”
“老夫還在一天,府裡、蜀州便亂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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