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睡夢中的黃豆芽被邦、邦、邦、的拍門聲驚醒。
“黃大松家的,黃大松家的……”
屋裡有窸窸窣窣的穿衣起床聲,黃豆芽聽見自己的阿孃去開了門:“二柱他娘,這麼晚了您來敲門是有什麼事兒啊?”
“我兒媳婦喊肚子疼,像是發作快生了,缺人燒水,你跟你家丫頭來我屋裡幫哈忙啥!”
聽到這話,黃豆芽不等阿孃進來叫自己,趕緊一骨碌爬起來,跟著阿孃便出了門。
一路走過來,夏蟬鳴、蛙叫聲不絕,他們經過的時候便是一陣一陣的安靜,等到人走過去了,便又是聒噪不休。
幾人踏著月色,沒進門,便聽見屋裡女人的喊疼聲,撕心裂肺的,在暗夜裡格外具有穿透力。本來在黃豆芽耳朵裡迴旋的蟬鳴蛙叫一下子消失殆盡。
等進到屋子裡,只有產婦躺在床上,並沒有見著黃二柱。豆芽孃親隨口問了句“黃二柱還沒回來嗎?”
“他回了啊,不過明早他得早起去地裡,這邊髒兮兮的,就讓二柱先睡下了!”
瘋女人的慘叫一聲聲割破濃稠的夜色。
這是黃豆芽第一次這麼近見到這個被黃二柱撿回來的瘋女人。
四肢纖細的幾乎是皮包骨,青筋暴突,唯有肚子是高高隆起的。明明她的亂髮被汗水浸溼散在面上,應該是看不到她的眼睛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黃豆芽就是覺得那個女人的眼睛盯得她渾身難受。
只不過,還沒等她細看,便被黃豆芽的孃親推到了外面:“你去外面負責燒水,有需要會叫你的。”
黃豆芽蹲在院子邊上一個簡陋的灶臺邊生了火,她把灶臺邊水桶裡不多的水倒進了大鍋裡,站在門口給阿孃說了聲便去溪邊打水了。
回去的路上,黃豆芽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遠不近的跟著自己,回頭去看又什麼都沒有。
她有些害怕,三步並作兩步走,回到院子加完水,便看見月色下,一道黑影從院子西滑到了院子東。
黃豆芽跟著轉頭,便見穿著一身黑的一個人一晃而過,那背影,比黃豆芽見過的所有人的個子都高。
“深呼吸,用力,二柱他娘,這孩子可足月了?”
“還沒呢,還差著兩三個月份。”
“怎麼的提前了?不怕,七活八不活,七個月的孩子比八個月的孩子好活。孩子小應該好生,來,緩口氣,身體虛了力氣要省著點用。”
“虛?她哪裡虛,天天坐吃坐喝,下午還喝了一大碗雞湯!為了給她補身體,我可是專門殺了一隻下蛋的母雞,上哪兒去找我這麼好的婆家去!”
黃豆芽看著那個男人消失的方向,是黃小月家的方向。
她知道自己這會兒不應該離開,可是聽著屋裡還得好大一會兒,力氣還得省著用呢,她又想了想黃小月,深吸一口氣,還是放下空水桶跟了過去。
一盞昏黃的燈籠在濃稠的夜色中晃晃悠悠的,橘色的光暈暈染開來,隱隱約約可見衣衫翻滾,離得近才看清提著燈籠的是黃丹桂。
此刻,她正剛剛從黃小月的房間裡出來,臉上還殘留著母愛的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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