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裡,木柴正燒得噼啪作響,熾熱跳躍的火光將昏暗的房間舔舐得一片昏紅。
靠近內牆,一口生鐵巨鍋被架在灶上,粘稠發白的粥湯在裡面瘋狂地翻騰著氣泡,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灶臺旁,一個身著舊僧衣的矮胖僧人背對著門口,手中執著粗壯的大鍋鏟,正一下一下用力翻攪鍋中粥湯。
突然他停下了翻攪的動作,俯身從灶邊拉起一個人來,三兩下撕開了那個人的脖子,可是,卻沒有鮮血從撕開的傷口中噴湧出來。
那舊僧衣的矮胖僧人捏著那個人的脖子擠了擠,才擠出了飯碗大的一團像是蜂蜜一般粘稠的紫黑液體湧入了白粥中。
被撕開脖子的人像是沒有痛感一般,自己擺了擺腦袋的位置,又蹲在一邊了。
不,也許已經不能稱他為人了。
那個矮胖僧人又執起了大鍋鏟,一下一下用力地翻攪著。
胖僧一邊攪動,一邊口中發出低沉而怪異的咕噥,聲音含糊不清,像是在背誦著什麼奇怪的經文,又像是野獸飽食後滿足的嘶啞低吼。
他偶爾停一下,似乎很滿意鍋中翻騰的樣子,在胖僧的攪拌之下,那團粘稠液體很快散開,散在白粥裡星星點點的像是黑米。
忽然,他停下動作,似乎側耳聽著什麼,隨即猛地抬起頭,望向房門的方向!那是一張腫脹扭曲、佈滿怪異青紫色的臉!渾濁的眼中佈滿血絲。
就在那張臉即將完全扭過來的瞬間——
“咻!”
一枚泛著銅綠的銅錢,裹挾著刺耳的破空尖嘯,精準無比地擊打在伙房側牆高處一扇積滿油垢、幾乎不透光的小氣窗欞上!
“哐啷!”
窗欞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尖銳無比,瞬間打破了伙房內壓抑的粘稠氛圍。
正欲轉頭的胖僧猛地一個哆嗦,幾乎將手中的鍋鏟丟開。短暫的混亂與驚懼爬滿他那張扭曲的臉龐,他喉嚨深處擠出野獸受驚般的渾濁低吼,目光本能地被破碎的氣窗方向死死吸引過去,那裡只有刺眼的白光湧進來些許,投射在灶臺上銅錢大的一束光。
蹲在地上的那個人還是一副一無所覺的樣子,認真地看著火光。
皇甫彥的身影,早已在那銅錢脫手的瞬間便化作一道無聲的灰影,在伙房外側茂密的荒草灌木間幾個極其迅捷精準的錯步換位,臨走前拋下了一張烈火符,擔心火勢燒的慢了,他還在不同位置多丟了幾張。
畢竟伙房著火,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