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因為陳夫子的不在意,黃豆芽不用頂著那麼大的壓力,三下五除二的便寫完了,除了醜的人不認字、字不認人,沒毛病。
正當她準備拿起她寫的字請夫子過目的時候,陳夫子眼皮都沒抬:“嗯,醜的天怒人怨,難以入目,該幹嘛幹嘛去吧。”
等到黃小月好不容易磕磕絆絆寫完了,陳夫子擺出一副欣賞偉大作品的架勢連連稱讚:“嗯,不錯不錯,今日比昨日更近一步了。十個字只錯了三個。比昨天少了一個。”
“看在今天比昨天進步的份上,那就將錯了的三個字各抄十遍,明天交給我吧。”
“接下來我們溫習一下昨日的功課之後再來開始今天的功課。”陳夫子說這話的時候,外面隱隱約約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麼人在罵街,又像是有人在哭。
被這聲音吸引的黃小月頓時向窗外張望了一眼,然後又對黃豆芽努努嘴,示意她也聽聽是什麼事。
黃豆芽順著黃小月的視線看向窗外,雖然只能看到院子裡高高的圍牆,但是一陣接一陣、急衝衝的腳步聲卻還是聽得很清晰的。
村子裡就是這樣,一丁點動靜,都是要琢磨個清清楚楚的。
“黃豆芽你這麼操心你乾脆出去看看得了,別在這裡帶著黃小月分心,自己不學習還打擾別人學習!”
“哦!”黃豆芽一聽這話,乖乖的站起來就出去了。留下陳夫子瞪大了眼睛,幹吹鬍子,一口氣哽在喉嚨上下不得,最後以“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安慰自己。
跑出去的黃豆芽為了聽得更真切,便循著聲音向院子後面跑去,那裡有一道門,平常都上了鎖,不讓人靠近。
只不過當黃二柱孃親那對祖宗及後人上下十八代頗具穿透力的慰問傳來時,黃豆芽覺得自己跑向後院完全是多此一舉。
“哪個天殺的王八蛋瞅著俺們孃兒幾個的日子剛剛好過些,就沒天良的來偷雞,偷個雞吃了著急去死啊!”
“老婆子我好不容易攢了只母雞,就等著它下蛋,蛋孵雞,雞生蛋,蛋孵雞的,雞生蛋,個狗*日*的哪裡是偷了一隻雞,這是偷了我一群雞!偷了老婆子的命啊!”
“我的雞蛋誒!他祖宗要掀棺材板誒!”
“我的雞崽子誒!他生不出兒子斷子絕孫誒!”
“我的一群群雞都被哪個上完刀山下油鍋的賊偷走了誒……”
抑揚頓挫,中氣十足,轉折的調調繞著山路彎了又彎,十八連環。
此刻,黃豆芽站在抑揚頓挫的唱罵中看著眼前沒有上鎖但卻是緊閉的門,估摸著是從裡面鎖起來了。
隱隱約約的好像有男人的說話聲從門裡面傳來,在黃二柱親孃推陳出新的叫罵聲中聽不真切。
黃豆芽沒有準備走上前去偷聽,她還記得自己不能離開書房太久,於是在陳夫子剛剛順下一口氣的時候,她又在陳夫子的乾瞪眼中回到了座位。
“你……”
“夫子,我已經聽您的話出去看過了,可夫子又沒說不讓我回!我聽清楚就回來了,黃二柱他娘丟了一隻準備養來下蛋的母雞,正在罵是哪個上完刀山要下油鍋的賊偷的。”
黃小月聽到這裡捂著嘴直樂。她都可以想象黃二柱他娘坐在人群中捶胸頓足的模樣。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真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眼看著陳夫子氣的不輕,黃小月趕緊順著毛捋,“陳夫子,您剛剛講的太精彩了,我聽得正入神呢,還請陳夫子別跟豆芽姐計較了,繼續為學生解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