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沒有在之前的村子久留,繼續帶著將士們前往剛剛打下來的更南面。
如今他站在烏思藏南北交界的田野間,靴底深深陷進鬆軟的泥土裡。
他彎腰抓起一把土,在掌心搓了搓,又蹲下身,撥開表層乾裂的土塊,露出下面溼潤的深褐色土壤。
“上等田。”
他抬頭對身旁的紅袍軍官吏說道。
“靠近水源,土質鬆軟,保水性好,適合種青稞。”
官吏迅速在冊子上記錄,而周圍的百姓則瞪大了眼睛,他們從未見過一個將軍會親自下地,像老農一樣摸土辨田。
李良走向另一塊地,這片田離溪流較遠,表層土壤乾硬發白。
他用力踩了踩,靴子底下傳來硬實的觸感。
“下等田。”
他皺眉。
“缺水,土質板結,得先修渠引水,再施糞肥改良。”
幾個農奴跟在他身後,神色茫然,他們世代為奴,只知道按老爺的命令播種收割,從未想過土地竟還有上等、下等之分。
“土地不是大小一樣就算公平。”
李良直起身,對眾人說道。
“有的地肥沃,有的地貧瘠,有的近水,有的乾旱,若只按畝數平分,看似公平,實則不公。”
他指向遠處山腳下的另一塊田。
“那塊地雖大,但坡度陡,存不住水,產量必然低,若分給一戶,便是害了他們。”
百姓們低聲議論起來,有人點頭,有人仍半信半疑。
一個滿臉皺紋的烏思藏老農奴複雜的蹲下,顫抖著捧起一抔土。
“將軍......您說的這些,連我們種了一輩子地的人都不懂啊......”
李良扶起他。
“不是你們不懂,是從來沒人教過你們。”
他轉向人群。
“紅袍軍分地,不僅要分得公平,還要讓你們種得明白,哪塊地適合什麼作物,如何輪作,怎樣施肥,都會教給你們。”
幾個年輕的農奴交換著眼色,其中一人小聲嘀咕。
“聽說這些都是中原的里長交代的......”
“何止!”
另一個農奴壓低聲音。
“我表哥在察裡巴做苦力,說紅袍軍的大夫免費給農奴看病,學堂收娃娃唸書不要錢......”
李良也聽到了,聞言只是笑著,走到一塊中等田前,拔出腰間短刀,蹲下身挖了一條小溝。
“看好了。”
他抓起一把土。
“這種土看著幹,但底下就有溼氣,說明保水性尚可,若挖條淺溝引水,再種耐旱的蕎麥,收成不會差。”
他將刀插在地上,站起身。
“紅袍軍會派農師來教你們這些,但今日我先說一句。”
“從今往後,這地是你們自己的。”
“種什麼,怎麼種,你們說了算。”
人群靜了一瞬,隨後爆發出壓抑多年的歡呼。
夕陽西下時,李良看見幾個農奴圍在那塊上等田邊,小心翼翼地用木棍劃分界線。
一個斷了手指的老漢突然跪在田埂上,抓起一把土貼在額頭,喃喃自語。
李良走近,聽見他說的是。
“里長的恩德......”
不遠處,幾個年輕人正在爭論哪塊地該種什麼,聲音越來越大,再不見往日的畏縮。
李良轉身離開時,嘴角微微揚起。
他知道,這些百姓或許還不完全明白平等的含義,但他們已經嚐到了自主的滋味。
分完土地的第十三天,李良帶著紅袍軍和一群烏思藏百姓,走向正在修築的鐵軌工地。
清晨的山風帶著寒意,但人群卻格外熱鬧。
幾個孩子蹦蹦跳跳地跟在隊伍後面,手裡攥著自家新收的青稞餅,嚷嚷著要帶給里長爺嚐嚐。
“里長在中原呢,小崽子!”
一個老農笑著揉了揉孩子的腦袋。
“等鐵軌修好了,咱們親自送去!”
孩子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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