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都要記住......”
風掠過草原,掀起氈帳的門簾。
遠處,紅袍軍的旗幟在朝陽下獵獵作響。
彼時向青山站在高坡上,望著遠方蜿蜒的測量旗。
天工院的勘測隊正忙碌著,木樁與繩索在草原上劃出未來的鐵軌走向。
幾名紅袍軍將士手持圖紙,與當地的牧奴出身的年輕管理者激烈討論,時而爭執,時而大笑。
這是草原從未有過的景象。
幾個月前,這些牧奴還跪在貴族的鞭子下,如今卻挺直腰桿,指著輿圖上的標記據理力爭。
“這裡土質鬆軟,得先夯實地基!”
一個臉上帶疤的年輕牧奴說道,他叫巴特爾,曾是某部落貴族的馬奴,如今卻是水利工程的監工。
紅袍軍的工師點頭,迅速在冊子上記錄。
“那就按你說的辦。”
不遠處,一群牧民正自發搬運石料,修築水渠。
更遠處,幾名被貶至此的前明官吏正指導牧民們搭建新的集市,他們穿著褪色的官服,卻已學會用牧民的語調說話,甚至能熟練地掰著糌粑討論稅制。
而這一切的背後,是紅袍軍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這支軍隊不駐高樓,不享厚祿,與牧民同吃同住,他們的刀劍護衛著百姓的田產,他們的威望震懾著殘餘的舊勢力。
向青山深吸一口氣,草原的風帶著青草與泥土的氣息。
他忽然明白魏昶君為何堅持以民治民。
唯有讓牧奴自己拿起賬冊,讓罪臣親手壘砌城牆,讓紅袍軍的子弟與牧民的孩子同吃一鍋肉,這片草原,才能真正重生。
向青山驅著馬匹繼續向前,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座座略有些簡陋的手工作坊。
鞣製皮毛的工匠們蹲在木架旁,將浸泡過的羊皮鋪開,用骨刀颳去油脂。他們的動作雖不熟練,卻幹勁十足,時不時互相指點幾句,笑聲混著皮料的摩擦聲,在風中飄蕩。
隔壁的奶坊裡,婦女們圍坐在大木桶旁,手臂深深插入乳白的奶漿中,攪拌、過濾、發酵。新鮮的奶香瀰漫在空氣中,有人忍不住蘸了一點嚐了嚐,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比從前貴族老爺賞賜的酸奶甜多了!”
最熱鬧的是編織區,老人們教年輕人用羊毛紡線,染坊的孩子追著剛出缸的綵線奔跑,像捧著一道道小彩虹。
“咱們的毯子,以後能賣到中原去!”
一個臉上帶疤的青年高舉剛織好的花氈,引得眾人歡呼。
陽光下,每張黝黑的臉都沁著汗珠,卻比任何時候都明亮。
畫面再度轉回京師,魏府書房,房門被敲響。
魏昶君抬頭,天工院勘測隊的隊長徐巖已立在門前,風塵僕僕的衣袍上還沾著草原的草屑。他身後跟著幾名年輕勘測員,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
“里長!”
徐巖抱拳,聲音洪亮。
“草原礦脈勘測隊已整裝待發,此次目標,探明巴爾斯和坦的銅鐵礦藏!”
他展開一張粗繪的輿圖,指尖點向幾處標記。
“據牧民口述,南麓山溝有赤紅石礫,極似含鐵礦石,另西北河谷的溪流中曾淘出銅砂。”
“若能開採,可鑄農具萬件、鐵軌千里!”
“大國欲強,資源當盡其所用,此番勘探,吾等願為大國鑄就根基!”
魏昶君凝視面前一張張大明從來看不到,甚至歷史上所有王朝都看不到的洋溢著活力的面孔,緩緩點頭。
“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