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先驅

第930章 926獲得許可

亞歷山大望著埃扎亞夫人指尖在羊皮捲上翻飛的模樣。

墨水瓶裡的雪松墨水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盪,鵝毛筆在紙頁間遊走的沙沙聲裡,那些糾纏了他三日的債務清單、領地糾紛文書正被分門別類地碼放整齊。

他放在膝頭的手指不自覺地蜷了蜷——實在難以想象,這位總以絲綢披帛掩住半張臉的女士,處理起這些瑣碎事務時竟比他麾下最老練的書記官還要利落。

連封蠟的火漆溫度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會燙皺羊皮,又能讓印章紋路清晰如刻。

“太棒了!”他幾乎是抑制不住地往前傾了傾身,皮質馬褲在座椅上蹭出細微的聲響,“那麼今天下午,可以安排與法扎帕夏會面嗎?”

話音剛落,當“法扎帕夏”這個名字從舌尖滾出時,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挺直了背脊,右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的佩劍劍柄上。

那是當年老帕夏親手為他繫上的青銅劍扣,此刻冰涼的觸感正透過皮革傳來,提醒著他這份會面背後沉甸甸的分量。

埃扎亞夫人爽快地點頭,起身時腰間的銀鏈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她走到門邊忽然停下,轉過身來,絲綢披帛下的嘴角彎起一個柔和的弧度:“啊,主人,請叫我埃扎亞。”

亞歷山大沒有立刻回答。他望著對方眼睫上沾著的細碎陽光,忽然想起父親書房裡那幅描繪古戰場的掛毯——上面的騎士們總是以頭銜相稱,彷彿這樣就能在刀光劍影裡守住幾分體面。

他最終只是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熱情卻帶著些許保留的笑容,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畢竟,論血統,論年歲,他們都該得到應有的尊重。

埃扎亞回來通報會面已定時,窗臺上的金絲雀正歪著頭梳理羽毛。亞歷山大接過她遞來的葡萄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裡輕輕晃盪,映出窗外那片鋪展到天際的粉紅色海洋——當地人叫它“生命之海”。

此刻海風正卷著細碎的花瓣湧來,帶著鹹澀又甜膩的氣息,撲在他臉上時,倒讓連日緊繃的神經鬆弛了幾分。

他靠在雕花欄杆上,望著遠處海面上掠過的白帆,酒杯在指間慢慢旋轉。托勒密的信使昨日送來的密信還揣在懷裡,羊皮紙的邊緣已被他攥得發皺;

阿薩茲在東部邊境集結的兵力像一根刺,紮在他心頭已有半月;米爾扎那張總是掛著笑容的臉背後,藏著多少算計誰也說不清……

還有阿蒙赫拉夫特,那個神出鬼沒的名字像幽靈似的,總在最關鍵的時刻浮現。

“操!”他低聲咒罵了一句,聲音粗糲得像被砂紙磨過。海風忽然變大,卷著花瓣打在他臉上,帶著點戲謔似的涼意。

他仰頭飲盡杯中酒,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時,竟覺得眼角有些發燙——原來自己早已被這些無形的網纏得密不透風。

不知過了多久,窗臺上的金絲雀忽然撲稜稜飛起,撞在雕花欄杆上發出輕響。

“敲門!敲門!敲門!”

沉悶的敲門聲像是用鐵錘砸在橡木上,震得門楣上的銅環都嗡嗡作響。緊接著,一個洪亮如洪鐘的聲音便炸開在門外:“臭小子!這麼久了!怎麼!不想看看這老山羊的臉?”

亞歷山大剛轉過身,房門就被“吱呀”一聲推開,一個魁梧的身影幾乎是擠了進來。法扎帕夏穿著件寶藍色的束腰外衣,銀白的鬍鬚像瀑布似的垂在胸前,每走一步,地板都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大笑著張開雙臂,那架勢活像要把整座房間都抱在懷裡。

“帕夏大人!”亞歷山大剛要行禮,就被一雙如同老橡樹般粗壯的手臂緊緊箍住。他頓時覺得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肺裡的空氣被擠得一乾二淨,連骨頭都在咯吱作響。

他能聞到對方身上的雪松油氣味,混著淡淡的菸草味,還有盔甲保養油的味道——這些氣味曾讓他無比安心,此刻卻讓他只想咳嗽。

“您……輕點……”他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眼角瞥見法扎帕夏腰間的彎刀正隨著呼吸輕輕晃動,刀鞘上鑲嵌的紅寶石在陽光下閃著光。

這位老人明明已是暮年,力氣卻比年輕計程車兵還要驚人,那雙臂膀一收,簡直像鐵鉗似的。

好不容易掙脫懷抱,亞歷山大捂著胸口大口喘氣,忽然明白了去年婚姻大賽裡為什麼要按體重分級——若是被法扎帕夏這樣的選手抱住,恐怕不等裁判喊停,對手就已斷了氣。

他望著眼前這位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老人,銀白的頭髮在頭頂挽成一個利落的髮髻,紅潤的臉頰上泛著健康的光澤,那雙眼睛更是亮得像正午的太陽,哪裡有半分“日益惡化”的模樣?看來伊納亞夫人的擔憂,多半是做母親的多慮了。

法扎帕夏卻毫不在意他的窘迫,自顧自地拍著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在拍打牛皮鼓:“怎麼?才幾個月不見,就弱成這樣?”

“抱歉,抱歉,帕夏大人。”亞歷山大好不容易順過氣,笑著擺手,“不過我剛才聽說,您正忙著陪孫女們放風箏呢。所以……哈哈哈……”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看著老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果然,只要提到那幾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這位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老將軍就會立刻變得像個孩子。

法扎帕夏果然得意地揚起下巴,銀鬚抖了抖:“那是!我家的小玫瑰們,放風箏的本事可比你當年強多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空氣中瀰漫著葡萄酒的醇香和海風的微腥。亞歷山大端著酒杯,指尖摩挲著冰涼的杯壁,語氣裡帶著真誠的笑意:“恭喜您,帕夏大人,為令愛尋得如此良婿,如今在宮廷裡也站穩了腳跟。”

法扎帕夏聞言,粗糲的大手在膝蓋上一拍,銀白的鬍鬚跟著顫了顫:“你這小子,倒是會說漂亮話!”

他揚手灌了口酒,酒液順著嘴角的皺紋往下淌,卻毫不在意地用袖子一抹,忽然揮舞起結實如樹幹的手臂,聲音裡帶著幾分自嘲的粗糲:

“呸!你也別跟我擺這官樣架子!我承認,論手段,我確實比不上你。單是你拿下提比亞斯那一戰……就足夠讓你的名字在史書裡躺上一千年!”

“一百年後呢?誰還會記得法扎帕夏?呸……到時候我早成了地裡的泥巴,風一吹就散了!”

老頭說著,又端起酒杯大口吞嚥,琥珀色的酒液在喉嚨裡發出“咕咚”一聲響,彷彿要將那些翻湧的情緒一同灌進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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