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外改進了織布機,大大提升了織布效率,只因為手頭沒有足夠的棉紗紡線,便摻了一些麻線進去。
這樣織出來的布沒有棉布軟,也沒有麻布耐磨。
導致他想拿去賣,卻沒有任何一個布莊願意收。
這家燕雲布莊已經是他在京中最後的希望了,如果還是不收,他就得遠走他鄉,才能將他囤積的布匹給賣掉。
然而燕雲布莊的掌櫃的一臉不耐煩,下逐客令:“別讓我再說一遍,趕緊滾!不然我就喊官兵來了。”
李想心徹底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店外進來一位穿著淺綠色襦裙的清麗女子,女子氣質端莊,容貌昳麗,一看裝扮便知道是個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
女子聲音清冷:“胡掌櫃,來者都是客,夫人平日裡是這樣教你待客之道的嗎?”
那大腹便便的掌櫃的見了她,頓時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臉:“大小姐,您來了啊?這都是誤會,誤會。”
燕驚瀾轉頭看向李想,微微一笑:“這位公子,能讓我看看你的布匹嗎?”
李想頓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將自己懷中的布匹遞過去,忽然又發現自己的行為不妥,立刻來到櫃檯前,將那布匹展開一些,剪下一小塊遞給燕驚瀾。
“雖然不如棉布軟,也不如麻布那般結實,但是隻要原料充足,我能保證產量很高。”李想低垂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說完他自己都嘆了口氣。
產品質量擺在這裡,他什麼優點都說不出來,只能說什麼無法證明出來的產量,這位小姐雖然好心,但很快便會失望地離開吧。
但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等來燕驚瀾起身離開。
他定睛一看,這位大小姐拿著那一角布正在反覆揉搓驗證布匹的品質,最後對著半新不舊的布,讚歎一聲:“多好的布啊,比麻布柔軟,又比棉布更結實。”
李想的眼裡一下子有了光。
燕驚瀾此時還未認出李想,她只是憑藉她自己的直覺,認定李想的布匹是好布,叫來掌櫃的:“胡掌櫃,你與他合作吧,信我的,能掙錢。”
胡掌櫃諂媚地衝她笑,又對李想點頭哈腰:“這位公子,方才真不好意思,有大小姐作保,我們到樓上雅間去談談合作吧。”
李想雖然覺得他這狗眼看人低的態度噁心,但是隻要能將布料賣不出,不需要長途跋涉到別處去賣,他便滿意了。
他也笑笑說:“我乃京郊農戶,不必叫我公子。掌櫃的,請。”
“今日是我們大小姐巡查店內,還請小哥上樓等候。”胡掌櫃叫小二引李想到二樓雅間坐著等候。
這布莊的二樓雅間便是專門提供給談生意的客人的,李想鬆了一口氣,不由得想起那個女子。
她長相清麗明豔動人,氣質卻冷冷的,唯有跟人說話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流出去溫柔。
那是發自內心的,不分貴賤你我,一視同仁的溫柔。
燕雲布莊的大小姐。
忠勇侯燕家。
可惜不是他能高攀的門第。
李想壓下心中那點慌亂的悸動,轉變為對金錢的渴望,只要賣出這一單,他就有錢買下隔壁村的棉花,製成更多更好的布,讓附近種棉的人家都能吃飽飯!
李想家住京郊,京郊有兩個村子靠種棉為生。
往年他們種出來的棉花賣掉,剛好夠交稅和置辦一年的衣服口糧。
可今年南方大雨,糧食顆粒無收,京中糧價飛漲,大家都沒有錢置辦新衣,布匹價格下降,利潤降低,棉花也賣不出去。
他才想著改進織布機,將布匹的價格壓下來,這樣棉花才能賣出去。
燕驚瀾對著燕雲布莊的賬目一一檢視,大差不差,雖有一些小瑕疵,但並沒有原則上的問題。
又交代了胡掌櫃待客要友善後,燕驚瀾這才轉身離去。
“布價跌得厲害。”燕驚瀾說,“誰能想到一場大雨,還能連累到我們布莊呢?那位公子的布價格很便宜,倘若達成合作,興許我們能順利渡過難關。”
蘭香點頭應和。
蘭香比桂香安靜許多,只是默默做事,陪在燕驚瀾身邊。該學的她會去學,燕驚瀾說的這些,她都明白。
忽然,燕驚瀾一摸腰間,臉色一變:“我的令牌呢?”
蘭香在馬車裡翻找了一下,沒有找到,說道:“可能落在燕雲布莊裡了,我們現在掉頭去找還來得及。”
於是馬車便立刻掉頭,往布莊走去。
眼看著快到布莊門口了,蘭香忽然詫異出聲:“小姐,你看那人,是不是方才那位賣布的公子?”
燕驚瀾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胡掌櫃指揮著兩個小廝,將一個瘦削高挑的男人架住,粗魯地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