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佩環一聽到燕驚瀾要送自己去關外,頓時便明白燕驚瀾這是在趕自己走,一旦離開了,她就再也回不來了。
“我不走!你休想趕我走!金光寺是什麼鬼地方我會不知道嗎?你是想我死在那裡,這樣整個侯府都是你的了!”
她一不小心,便將自己多年前的心聲給說了出來。
燕驚瀾冷冷地看著她,說道:“哦?當年嬸母送我去金光寺時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金光寺為關外國寺,裡面供奉的佛祖功德深厚,可消彌一切孽障,是個調養身體的好去處。”
她停頓一下,語氣驟然一變:“難不成,當初嬸母是衝著讓我死在那裡,永世不得回京的心思將我送過去的嗎?”
楊佩環咬牙不承認:“我沒有!”
“我亦並無此意。”燕驚瀾幽幽地看著楊佩環說道,“我在金光寺住過,身體也調養好了,那裡確實是個好去處。不日我便會為嬸母收拾行李,送你過去。”
“我不要!我不走!侯爺,侯爺,求求你。”楊佩環見說不過燕驚瀾,立刻又把目光放在自己的丈夫身上,“侯爺,歲豐還那麼小,還生病了,他不能沒有母親啊。歲安也還沒有出嫁,沒有看她嫁給六皇子之前,我絕不會離開京城。”
見燕育林神色不動,依舊無視她。
她忽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把抓起剪子,抵在自己的喉嚨上:“我不走,如果非要讓我走的話,我就去死!天下人都會知道你們這對叔侄逼死了我!”
那剪子是她做女紅的時候順手放在枕頭下的,因著這些天她都在床上一動不動,也就沒人來收走。
可這般性命相逼,換來的卻不是燕育林的同情和愧疚。
燕育林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個“瘋得不輕”的表情,扭頭看向燕驚瀾,說:“她現在還不能走,她一走,其他人很快就會知道侯府發生了什麼事情,到時候想瞞也瞞不住。”
燕育林還想著吃瑤光寺那一塊肉,維持在外的形象也很重要。
“皇上現在醒過來了,瑤光寺修建的事宜很快便會提上日程,我現在在四處奔走,馬上便會有成效了,決不能毀在這個女人身上。”
結髮妻子,為他生兒育女,陪他從艱難困苦到位極人臣,在燕育林嘴裡就是“這個女人”。
燕驚瀾眸光微動,很快便沉寂下去。
這就是她從不奢望愛情的原因。
人們切斷了女子獨自生存的路,把她們變得只能依附男人,如此艱難困苦地過了一生,最後被拋棄的時候還要背上各種男人賦予的枷鎖。
她現在就挺好的,她只能攀附虞泓瑞,那就好好利用他,利用他的權勢給自己修築一條後路,哪怕被拋棄,也能迅速轉身逃跑。
“二嫂。”
一聲叫喚打斷了燕驚瀾的思路。
柳銜枝不知何時進了東側院中,進了屋裡來,見楊佩環躺在床上,滿臉淚痕,十分悽慘可憐,不由得驚叫一聲。
“哎喲,聽聞你病了,但是我手裡事情多,忙都忙不過來。這不,剛有點空閒喘口氣就來了,你怎麼弄成這樣了?”
柳銜枝拿著手帕捂著嘴,眼裡流露出擔心。
可跟柳銜枝相處過的人才知道,柳銜枝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商人,沒有利益的事情,休想讓她出馬。
可楊佩環被丈夫冷落,又被子女排斥,面對燕驚瀾要送她去關外,她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用力地抓住了柳銜枝這根救命稻草。
“三弟妹!救我!燕驚瀾要把我給送走!”
“哎喲,怎麼回事?”柳銜枝看向燕驚瀾。
燕驚瀾便把去金光寺靜養的事說了一下。
柳銜枝一拍大腿:“這有什麼難的?那金光寺和瑤光寺同出一脈,供奉的是同一個佛祖。只是如今瑤光寺要重建,到瑤光寺清修不切實際。”
“但只要讓佛祖明白你的虔誠,定能降下功德為你除去身上邪祟。”
楊佩環彷彿終於看到了希望,緊緊地抓著柳銜枝的手,說:“爬天梯?”
楊佩環不信佛,比起佛祖她更通道士,可上回雲鶴真人的事情讓她對道士產生了懷疑。
可柳銜枝卻是真正禮佛之人,每個月都要去一次瑤光寺聽住持講經,之前跟楊佩環聊天的時候便提到過爬天梯這事。
瑤光寺位於燕南山的山腰,從山腳到山頂有一條九千九百九十九級的臺階,需要一步三叩首,從山腳爬到山頂上,才叫爬天梯。
據說,成功爬天梯的人,佛祖會實現他們心中的宏願。
“但是,二嫂你知道為何越來越少人爬天梯了嗎?”柳銜枝問。
楊佩環依舊抓著她的手不放,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等她說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