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佩環面色一喜:“高人可算是到了,快快隨我去迎接。”
一行人便到門口親迎。
那高人著深藍色道袍,手持一柄拂塵,美髯垂至腰間,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方一進門,便問:“家中可有喪葬之事?”
楊佩環驚訝地瞪大眼睛:“道長果然神機妙算。我家大嫂三年前鬱鬱而終,老夫人憐她,命人將她停靈寺廟享受香火供奉,時下正在準備將她安葬。”
道長摸了摸鬍子,點頭:“這便是癥結所在。”
“還請道長指點迷津。”
道長說:“嫂夫人壯年早逝,又鬱結於胸,故而生怨。從前在寺廟中享受香火,還能壓一壓她的邪氣,如今怕是骨肉歸鄉,又要將其葬入祖墳,於是邪氣四溢,開始衝撞家族後人了。”
楊佩環佩服不已:“道長果真神機妙算。”
她那大嫂因兒子失蹤,終日鬱鬱寡歡,最終撒手人寰。
當時她就覺得不吉利得很,連帶著燕驚瀾也一同送出府去,這三年,她夫君連升三級,女兒左右逢源,兒子健康活潑。
可現在呢?
燕驚瀾才回來多久,兒子變成如今痴傻不說,女兒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可不就是道長所說的,被邪祟衝撞了嗎?
楊佩環當場讓人給道長呈上供奉,道長也不推辭,直接叫小童收下,這才指出一條明路:“要破除邪祟,須得下點狠功夫。”
“道長細說。”
道長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說完,楊佩環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但是想到自己一雙兒女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當下便狠下心來。
“老夫人定不會同意這般做,不如我來做個局。”
於是叫人過來,吩咐下去辦。
燕驚瀾從公主府出來,又改道去了京城最大的賭坊如意坊,她拿出一塊令牌給小二看過,小二便立刻恭恭敬敬地點頭哈腰:“原來姑娘是來找二爺的,我這就去通知二爺。”
不一會兒,他便引著一個孔武有力的漢子出來。
正是當日送燕驚瀾回府的廖師傅。
“廖師傅,求你幫幫我。”燕驚瀾有些急切地說道。
廖師傅抱著劍,爽快答道:“姑娘儘管吩咐,當初慈安大師便命我聽你隨意差遣,只要我在京中,這條命令永久有效。”
“如此這般,便多謝廖師傅了。”燕驚瀾謝過他,跟他說,“勞你到我府上一趟,守在門口,屆時若是有人登門鬧事,除開御醫、和尚,通通攔在外面。”
“除開御醫和尚?沒問題。”廖師傅一口答應。
於是兩人一同回了侯府。
廖師傅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用草帽擋了面容,抱著他的劍,靜靜地等著。
燕驚瀾便回了西側院。
入門便看見諸位嬸母與姨娘坐在明堂,黑壓壓的一屋子。
柳銜枝也不跪在那兒了,而是抱著孩子坐著,眼神空洞,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叫人看了格外心疼。
懷中小弟先時還咳嗽兩聲,如今卻連呼吸都微弱了。
楊佩環坐在另一邊,翹首盼著,好像在等什麼。見燕驚瀾進來,沒好氣地說:“府中上下盡皆生病,也不見某些人做些什麼。”
“我做什麼,不勞嬸母關心了。”燕驚瀾輕描淡寫地頂了回去。
“你!”楊佩環怒,但一想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便又壓住了脾氣。
讓她笑吧,過一會兒她就笑不出來了。
燕老夫人從房中出來,由孫嬤嬤攙扶著,緩緩地坐在了主位上,跟柳銜枝說道:“我已經叫人快馬加鞭去通州請神醫了,最遲後天回到。”
通州有位神醫,妙手回春,十分厲害。
如果能趕得上,無論什麼疑難雜症皆可治。
前提是能趕得上。
柳銜枝已經徹底不抱希望了,若不是楊佩環保證她會幫忙解決問題,不得已死馬當活馬醫,她這會兒已經哭死在院中了。
一群人又說了些話,皆在討論該如何給孩子們退燒。
忽然,外頭門房神情慌張地跑了進來,跪在地上:“夫人不好了,外頭有人來鬧事,快去看看吧。”
“竟有人敢上我侯府鬧事,給我打出去!”老夫人一拍桌子道。
門房答:“那混人拿著大夫人的信物,說有重要的事與我們說。若是不允,他便要將這樁醜事鬧得天下皆知!”
楊佩環擔憂道:“娘,這可是關乎大嫂的聲譽,要不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老夫人冷哼一聲:“不過是信口雌黃,有什麼可看的?”
“就看看吧,如果真有點什麼……”楊佩環起了身,也不把話都說完,叫上其他人,“可有人與我同去?”
大家都為孩子的事煩心,沒什麼興趣。
但見楊佩環這般急切的樣子,有一半的人便也站了起來。
在前院又遇到了侯爺,楊佩環同侯爺說了下,侯爺也怒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膽敢這麼編排我們侯府!”
門外傳來一些吵鬧聲。
楊佩環立刻吩咐:“開門!”
待門一開啟,她便先聲奪人:“你說你與大嫂有首尾,可有證據?”
話一出口,楊佩環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