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魁三?”
兩儀殿外,李世民正準備與房玄齡他們商議要事,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驟然傳入了他的耳中。
他不由循聲望去,只見一名面板黝黑,身材精瘦的男子,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他愣了片刻,才驚喜交加的衝了過去。
“魁三!真的是你啊!”
“是的陛下!是我!幸不辱命,我回來了!”精瘦男子咧嘴笑道。
李世民心頭一動,禁不住顫抖著聲音道:“那,那件事,有眉目了?”
“嗯!”
魁三重重點頭,卻話鋒一轉:“不過,那件事,我稍後告知陛下,還有件喜事,有人讓我先告知陛下!”
“何事?”李世民愣住。
“嶺南使者,順利完成了使命!”
“哦?”
李世民眼睛一亮,而後大笑著衝進了兩儀殿:“哈哈哈!魏徵,朕要感謝你!”
“若不是你提醒,朕差點就信了那傳訊息之人!”
說完,環顧房玄齡,杜如晦等大臣,又道:“魏徵讓我派出一個使節,嶺南遂得以安定,其效果勝過十萬雄兵,不可不賞賜!”
“來人,傳朕旨意,賞賜魏徵綢緞五百匹!”
魏徵表情淡淡的躬了躬身,榮辱不驚。
李世民似乎習慣了他這種態度,也不在意,又朝房玄齡等人問道:“最近災情如何?百姓們可否安定?”
“回陛下,自從開關之後,百姓們陸續湧入關中乞食,還算安定,甚至有富戶,主動開設粥棚,救濟災民!”房玄齡笑著說道。
“好!好啊!”
李世民面色大喜,連聲道好,然後感慨似的道:“我大唐百姓仁德慈善,這是好事!朕要嘉獎這些富戶!”
“房玄齡,你記下這些富戶,朕要免除他們一年的賦稅!”
“是,陛下.”
房玄齡剛剛笑著應答,不遠處的魏徵就突然喟嘆:“陛下又錯了!”
“嗯?”
李世民眉頭一皺,房玄齡的笑容瞬間尬住。
卻聽魏徵繼續道:“陛下不僅錯了,還很愚蠢!”
“魏徵!”
房玄齡嚇得連忙喝止了一句魏徵,然後偷偷看了眼臉色陰沉的李世民,壓低聲音道:“你也太放肆了吧!剛剛陛下還誇你呢!你怎麼不識好歹!”
“我是陛下封的諫議大夫,看見陛下有不對的地方,自然要諫言,否則,我這諫議大夫,豈不是失職?”魏徵依舊錶情淡淡地說道。
“你!”
房玄齡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李世民眼睛微微眯起,不怒自威地道:“朕哪裡錯了?”
“皇權不下縣,陛下直接免除幾家百姓的賦稅,縣令就難辦了!”
“我身為皇帝,這點權力都沒有了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應該是什麼都可以的。”
“但是。”
說著,魏徵話鋒一轉,又接著道:“朝廷自有法律,自有規章制度,若像陛下這樣,隨意更改已有的東西,那朝廷還怎麼治理國家?”
“幾個富戶救濟災民,固然仁德善良,但此例一開,難免會讓其他富戶投機取巧。為了免除賦稅,故意樂善好施,如此一來,陛下還覺得免除這幾家賦稅,沒有問題嗎?”
“這”
聽到這話,李世民一時語塞。
卻聽魏徵繼續道:“朝廷治理國家,靠的是政令,靠的是法度,不是陛下”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
李世民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們不談這個事情了,說說東突厥那邊的事情吧,那個趙德言,現在如何了?”
“回陛下,趙德言已經成功被頡利可汗重用,現在已經是他的幕僚了,據說,最近在東突厥大搞政令改革的事情”杜如晦笑著介面道。
李世民聽得一樂呵:“就他趙德言,還搞政令改革?看來東突厥離亡國不遠了!”
“是啊,恐怕再等兩三年,我們就能打東突厥了”房玄齡也笑著附和道。
李世民頗為認可的點了點頭:“兩三年,應該.”
“陛下!這百姓疾苦的事情,還沒談完呢,怎麼又扯到打東突厥了?”
還沒等李世民把話說完,魏徵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李世民臉色一沉,冷冷道:“東突厥不除,百姓怎麼過安穩日子啊?”
“陛下難道不明白,除東突厥,靠的是什麼?難道靠的是那個趙德言?錯!大錯特錯!靠的是百姓!靠的是國力.”
“你給朕閉嘴!”
李世民憤怒的站了起來:“朕現在不談國力!”
“這也不談,那也不談,陛下就喜歡聽好聽的,聽順耳的,那還留我這個諫議大夫幹嘛?”
魏徵渾然不懼地說道:“乾脆將我殺了,還少費朝廷一份錢糧,拿來賑濟災民!”
轟隆!
此話一出,整個兩儀殿如遭雷擊。
房玄齡等人臉色鉅變,不由紛紛扭頭看向李世民。只見李世民目露兇光,一副要吃人樣子,惡狠狠的盯著魏徵,直到心中的怒火快要壓制不住了,轉身就離開了兩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