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危城抵柱

他身著親王常服，披著厚重的斗篷，在郭英的陪同下，巡視城防。

他仔細檢查城牆垛口，詢問守城器械的準備情況，甚至親手試了試弓弩的力道。

遇到值守計程車卒，他會停下腳步，詢問其籍貫、家中情況，勉勵幾句。

“好好守城，你們的家小就在城內。守住開封，就是守住你們的父母妻兒。”

樸實的話語，卻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動員都更能打動這些普通軍漢的心。

王爺親自登城，與他們這些丘八說話，這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鼓舞。

七殿下與士卒同甘共苦的訊息，很快在守城軍隊中傳開，低迷計程車氣為之一振。

接下來的幾天，朱枰幾乎以王府為家，日夜處理公務。

他一方面透過瞿能的糧餉稽核所，牢牢掌控著城內糧草物資的分配，確保軍需民用，同時嚴厲打壓任何囤積居奇的行為。

另一方面，他利用欽差的身份，不斷向周邊尚未被戰火波及的州府行文，催促他們向開封輸送物資、派遣援兵，至少，在輿論上造成一種開封穩如磐石的態勢。

同時，他並未忘記隱藏在暗處的威脅。

透過蔣瓛留下的聯絡渠道，他動用了那批早已蟄伏的暗棋。

數名與北平方面有過秘密接觸，或在城中散佈恐慌言論的官吏和士紳，在夜間悄無聲息地失蹤了。

沒有審判，沒有公告。

這種隱秘而果決的手段，極大地震懾了那些心懷異志之人，使得開封城內潛在的投降派或叛亂勢力，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在朱枰一系列組合拳之下，開封這座原本搖搖欲墜的危城，竟奇蹟般地逐漸穩定下來。

雖然氣氛依舊緊張，但大規模的恐慌已然平息，市面秩序初步恢復，城防也顯得井然有序。

朱枰站在王府的最高處，俯瞰著這座漸漸恢復生氣的古城。

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穩定。

燕軍主力尚在北方消化戰果，一旦其揮師南下，真正的考驗才會來臨。

他現在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自己，也為這座城池，爭取更多的時間和時間。

一封來自京城的密信，由楊士奇設法送出，輾轉到了他的手中。

信中透露，鄭村壩慘敗後，齊泰、黃子澄等人為推卸責任，已開始在朝中散佈“諸王觀釁，心懷兩端”的言論，隱隱將矛頭指向了他這位手握部分糧餉大權，又身處前線的七皇子。

朱允炆雖未明確表態，但猜忌之心恐怕已生。

朱枰看完，將信紙在燭火上點燃。

外有燕軍壓境，內有朝臣構陷。

他的處境，比這開封城的城牆，更加險峻。

但他眼神中並無懼色，反而閃過一絲冷厲。

很好。

既然朝廷已不可恃，那麼有些原本還在猶豫的事情，現在可以下定決心去做了。

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不僅僅是穩定一座城池。

而是足以在這亂世中，掌控自己命運，乃至……影響天下格局的力量。

他看向北方，又看向南方，最終目光落在這開封城的街巷之間。

這裡，或許就是他真正起勢的根基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