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伏波暗湧
陳亨領命潛入北地,如同石沉大海,再無音訊傳回。
朱枰並未因此而亂了方寸,他深知深入敵後,兇險異常,緘默有時反而意味著行動仍在繼續。
他將這份擔憂壓下,全力投入到河南的治理與軍備之中。
撫順營的編練進展神速,陳亨雖不在,但其副手與劉江通力合作,將五千流民青壯操練得頗有章法,雖比不上靖安衛那般精銳,但用於守城協防,已堪大用。
郭英的騎軍也擴充至八千,新購的河套駿馬膘肥體壯,將士們日夜在馬背上操練劈殺、騎射,力求在未來的野戰中能與燕軍鐵騎一較高下。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蒸蒸日上之際,一場突如其來的天災,給了朱枰沉重一擊。
夏汛提前而至,暴雨連綿十餘日,黃河水位暴漲,渾濁的河水如同咆哮的巨龍,猛烈衝擊著南北兩岸的堤壩。
儘管朱枰早已下令加固堤防,但多年失修的老舊河堤,在如此兇猛的水勢面前,依舊顯得岌岌可危。
開封城外,負責巡視河防的官員一日三報,皆是險情。
“報——!白馬津下游三十里處,出現管湧!”
“報——!延津段堤壩出現裂縫,正在擴大!”
“報——!孟津以北,已有小股河水漫過堤岸!”
壞訊息一個接一個傳來。
王府議事廳內,氣氛凝重。
“殿下,情勢危急!若任其發展,恐有決堤之患!屆時,不僅我軍沿河防線毀於一旦,河南腹地亦將化為澤國,生靈塗炭啊!”瞿能語氣急促,滿面憂色。
郭英也是眉頭緊鎖。
“河防若潰,燕軍必趁機渡河,我軍無險可守,危矣!”
所有人都看向朱枰。
是優先保河防,還是優先保軍隊?資源有限,必須做出抉擇。
朱枰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瓢潑的大雨,沉默良久。
他想起呂不用“固本培元”的告誡,想起那些剛剛對他生出歸附之心的百姓。
根基,民心……若任由黃河氾濫,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他猛地轉身,目光決然。
“傳令!”
“河南境內,所有非必要工程一律暫停!所有可用民夫、軍卒,即刻全部調往黃河大堤!由瞿能總督河防事宜,各地官員、衛所將領,悉聽調遣!”
“可是殿下,軍隊調動,沿河防務…”郭英忍不住道。
“防線暫由各營副將堅守,收縮兵力,固守主要營壘。非常之時,顧不得那麼多了!”朱枰打斷他。
“郭老將軍,你的騎軍,除必要哨探外,全部下馬,投入搶險!關鍵時刻,人命比馬重要!”
“這…”郭英面露難色,騎兵乃是寶貝疙瘩,豈能用作民夫?
“執行命令!”朱枰語氣不容置疑。
“諾!”郭英見朱枰心意已決,只得抱拳領命。
一道道緊急命令從周王府發出。
整個河南的戰爭機器,瞬間轉向,為對抗天災而全速運轉起來。
數以萬計的軍卒、民夫,冒著傾盆大雨,扛著沙袋、木樁,奔赴黃河大堤。
朱枰也脫下親王袍服,換上便於行動的勁裝,親自趕往最為危急的延津段堤壩。
當他出現在泥濘不堪、人喊馬嘶的堤壩上時,所有搶險的人都愣住了。
“是七殿下!七殿下親自來了!”
訊息迅速傳開,疲憊不堪的軍民如同被打了一劑強心針,士氣大振。
朱枰沒有站在高處指手畫腳,而是直接走入齊膝深的泥水之中,與普通軍卒、民夫一起,傳遞沙袋,加固堤壩。
雨水和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泥漿濺滿了他全身,他也毫不在意。
“殿下,此處危險,您還是回…”一名官員試圖勸阻。
“堤在人在,堤毀人亡!有何險可言?”朱枰頭也不抬,奮力將一個沙袋壘上堤岸。
他的行動,勝過千言萬語。
王爺尚且如此,誰還敢惜力?
軍民同心,捨生忘死,與咆哮的黃河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
經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奮戰,幾處最危險的險情終於被暫時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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