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敵成了我的道侶

第603章 一品之戰(二合一)

一下一下痛徹骨髓,攪和得心湖不得安寧,陳易幾乎只能聽見自己愈發沉重的呼吸,鯨吞過後,無數過往朦朧不清的記憶隨著執念落入腦海,陳易不明白她怎麼能記得這麼多這麼深,時至今日仍耿耿於懷。

抬眼一望,周依棠的執念……仍有成千上萬。

而已入心湖的執念開始躁動不安,彷彿是餓了三天三夜的人在大快朵頤,陳易已有被啃食汲取之感,雖然尚能承受忍耐,當他看到天邊的豎瞳隱沒入虛空之時,勉強吐出一口氣。

周依棠轉身直崖下而來,落到稍顯狼狽的陳易面前。

陳易喘了口氣,從獨臂女子的氣機中捕捉到一點不同尋常,若說之前二品巔峰時就是一尊五彩斑斕的琉璃瓷,名貴得一眼便知,而如今則似光華內斂、釉色古雅的青瓷,粗看過去不以為然,唯有近前細看,才知裡面流露的濃濃古意。

還記得剛上山之時,陳易對這師尊固然尊敬有加,然而武道造詣不足,坐井觀天,心底對此般境界也不以為然,然而隨著武道一點點精進,才知這到底是何其高深境界。

她已重回一品之境。

陳易兀地想到什麼,目光不由自主向別處瞥去,剛一轉眼,她便道:

“別找了。”

“…通玄…去哪了?”

“我放下了。”

不過短短四個字,陳易卻兀然失了言語。

陳易立在原地,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掠過,百感交集。

心魔是一人之魔障,執深而成魔,她承載著周依棠對“師徒”二字的執念,因此毫不猶豫地視他為徒,縱使他有所提防,她也仍舊傾囊相助。

按理來說並無什麼好動容的,只是陳易卻莫名有些放不下,不知是因周依棠失去了這執念,抑或是通玄就此煙消雲散,他忽然明白了周依棠的感覺……

思緒錯綜複雜,片刻後才得以平息,周依棠看著陳易,忽問道:“你找到你想要的嗎?”

陳易怔了怔,沉默半晌後才道:“……沒有。”

“那就是不曾有。”她道。

“或許只是我還沒找到。”陳易深吸一口氣後道。

這生性如此的女人心底,會否有他苦苦追尋的東西,他以為找得到,然而縱使容納了這麼多執念,遍覽如此多記憶,都不曾見到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這無聊透頂的周依棠未免太過無聊了點,把如此多的記憶都銘記於心,不分大小、不怕冗雜。

念及此處,不知是不是因心緒是否過於複雜的緣故,陳易沒有多少不滿,反而目光微黯。

但一會後他又打起精神道:“走吧,還在這等什麼?”

獨臂女子有些猶豫地看了他一眼。

周身經脈滲血,勉強理順的氣機仍有些許紊亂,陳易的狀況不容樂觀。

執念擠入他心湖間,如從貧瘠的荒漠驟然來到繁花似錦的江南,孜孜不倦地汲取養分,想短時間內從裡面趕出來,難如登天。

陳易卻好似渾不在意,笑道:“不會要我揹你過去吧。”

“滾!”

她冷冷說完之後,在陳易面前轉身停住,不鹹不淡道:“來。”

陳易訝然了下,接著便自然而然地靠到她背上。

周依棠轉頭瞪了他一眼,推開了他,抓住他的手,後者一陣無言,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般左右觀望。

原來是自己誤會了……話雖如此,陳易覺得自己也是有些刻意的心思在裡面,只是按往常來講,周依棠都是悶聲吃啞巴虧的性子,譬如他之前拍她大腿,她都沒有反應。

來不及多想,周依棠持若缺劍在手,自虛無中斬開一條縫隙,帶著他邁入其中。

身後顯化而出的心湖,也如同融化的色彩匯入她眉心處。

一步踏出。

落在萬丈雲海之上。

黑雲在腳下滾滾,朝著廣袤而更廣袤處延申,一望無際間,時不時有白光亮起,那是雷霆在雲中乍現。

頭頂蒼穹一望無盡,色澤如同湛藍色的薄紗,時不時有金光浮過,似有十方尊神觀望,立在此地的陳易朝下望去,高空之下,龍虎山大小隻如一柄匕首般矗立於地,此地之高,不知幾萬裡,雷霆拉起一道道流光,隨後長風呼嘯四周,他猛一回頭。

渾身如無瑕琉璃、身披天衣華服的天人立於遠處,手持長弓,弦如滿月。

幾乎同一時刻,他轉過頭,挪動毫無瞳孔的茫茫雙目,緩緩朝向了這裡。

無需周依棠多做解釋,陳易瞬間知道這到底是誰,瞎眼箭。

……………

風雨交織,雲霧蒸騰,道道雷霆滾動天地,黑雲上乍現的光茫照得瞎眼箭的尊容愈發寶相莊嚴。

與先前的乞丐模樣完全大相徑庭,光看到這樣一張面孔,陳易甚至一時間想不起瞎眼箭之前的模樣。

雷鳴聲聲刺耳。

遠處刀光劍氣橫空,時不時見黑焰湧起沸騰,龍虎山眾英雄豪傑仍在與邪仙們角力,好不熱鬧。

只是離此地甚遠。

瞎眼箭原欲挽弓狙殺,將那一位位秤善量惡上龍虎的英雄豪傑,皆釘死於天上。

他那時的眼神有些憐憫,既惋惜於這些後輩的豪氣,又有幾分不得已而為之的決然。天下前十與武榜以外的人不是同一座江湖,這不是江湖人們發現高山仰止的驚歎和自嘲,而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一個人站得越高,看得也就越多,而像那十位屹立頂峰之人,所看所見,不止天下之景,亦有天上之景。

此方世界的天道已撐不了多久,天柱崩塌已是必然之事,或早或晚而已,無數人已預見大勢,為此謀劃,如蓬萊島的蓬萊道子、如龍虎山的歷代天師,又如各地復甦的遠古神祇,再如自己……如今還未有大變之象,不過是因隔著一重天幕,勉力維持風平浪靜,縱使如此,大地之上早已人心浮動……

佛門有三劫一說,天地的一生一滅,便是一個大劫,大劫多長,正如有四十里石山,每隔百年,就有長壽之人輕輕拂拭一次,何其漫長,然而縱使如此,終有拂為平地之時,而此時此刻,石山已薄得不能再薄,這一劫要過去了。

紅陽劫盡,白陽當興。

滿天神佛皆自顧不暇,唯有無生老母,能夠把世人渡到下一劫中。瞎眼箭收攏思緒,挽弓之時,忽聽風聲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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