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萬曆修起居注

第97章 賭一把!沈念:我想動一動張四維閣老

……

入夜,張四維的府邸中。

張四維靠在躺椅上,面色陰沉。

他沒想到自己精心規劃的事情,竟因馬自強的固執和沈念突如其來的一份證據,毀於一旦。

“這個沈念,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專心做個日講官不行嗎?出了兩道良策,真將自己當作小閣老了,有朝一日,他若犯了錯,老夫一定主張將他趕出京師!”

就在這時,張府的管家錢忠快步走了進來。

此刻的他,已知張園宴飲之事被人尋到了紕漏。

張四維看向他,道:“張園宴飲之事,用第二種方式快速處理吧,切記,處理乾淨一些!”

“是,老爺!”

“此次失敗,因何而敗,你可總結了教訓?”

錢忠連忙道:“總結了!此次失敗,全因此等私密之事不應為惜錢而在茶館大堂中述說,會被有心人聽了去。”

聽到此話,張四維低頭抓住一旁的茶杯,就朝著錢忠摔了過去。

“砰!”

茶杯在錢忠的腳下碎成了片。

張四維瞪眼道:“你的意思是隨便找個包間就能說了嗎?你要不是蒲州的舊人,我……我……早讓你滾蛋了!”

“謹慎!日後務必謹慎,任何話都不能隨隨便便說,特別是帶有我的名字,明白嗎?在沒有得到我允許的情況下,不能以我的名義做任何事情!”

“明白!明白!”錢忠跪在地上說道。

……

日近子時,沈宅。

一直都沒有睡著的沈念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旁的顧月兒也被驚醒。

“夫君,怎麼了,是做噩夢了?”顧月兒關切地問道。

沈念搖了搖頭,一邊下床,一邊說道:“月兒,你繼續歇著,我與阿吉一起去北鎮撫司一趟,然後我就直接上衙了!”

“注意安全!”顧月兒對沈唸的公事從不多問。

說罷,顧月兒也連忙起身為沈念穿衣。

片刻後。

阿吉趕著馬車帶著沈念出了門。

當下的京師,有宵禁制度。

在一更三點敲響暮鼓後到五更三點敲起晨鐘前,是不準百姓在街道上行走的,若有違者,輕者笞刑,重者杖刑。

但沈念是官身。

只要持有牙牌,稱有緊急公務,巡邏的官兵便會放行。

並且,五城兵馬司的官兵們絕對不敢攔截一個前往北鎮撫司的官員。

很快。

沈念就來到了燈火通明的北鎮撫司,向門前錦衣衛稱有急事要見曹威。

而此刻。

曹威剛審出與陳志對話的那個人,已命錦衣衛去緝拿。

他正準備小憩片刻,突然聽屬下來報翰林編修沈念求見,洗把臉,連忙走了出去。

半夜三更,那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稍傾。

沈念來到了曹威接待官員的偏廳。

沈念焦急地問道:“曹指揮,不知陳志可供出與他對話之人?”

“供出來了,乃是城北陳家書籍鋪的掌櫃,名為陳正遠,其子名為陳信,乃本屆生員,不過未曾參加張園酒宴。”

“我已經命人去抓這對父子了,預計半個時辰就能回來,之後我再細審一番,明早應該就能交差。”

“你半夜三更來北鎮撫司可是有要事?”曹威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沈念一臉認真地說道:“我……我懷疑此事的主謀是張四維張閣老。”

“什麼?是誰?”

聽到此話,曹威睡意全消,瞬間站起身來。

“沈念,不可胡言!”

“任何官員向錦衣衛所言,本官都是要上報的,我還未曾向陳家父子問話,你就懷疑是張閣老主謀,可有證據?”

沈念道:“我猜測,陳家這對父子被審後一定會將此事攬在自己身上,陳父定會稱是假借呂閣老父子的名頭,舉行酒宴,以此達到結交商人、生員、舉子的目的,絕不會承認是為了逼迫呂閣老致仕。而在這對父子招認後,絲綢商李文來、生員封永,教坊司左司樂許三娘也會招認,稱他們嫁禍呂興周,全是陳父指使,將罪過全都放在陳正遠身上……”

曹威聽完後,不由得一愣。

“當下,此事最有可能的情況不就是這個樣子嗎?如此不就能還呂興周清白了嗎?這又與張四維閣老有何關係?”

“若張閣老為了做次輔而設計陷害呂興周、毀呂次輔之名,何必在陛下面前一直為呂閣老求情,希望此事由大化小呢?”

曹威的想法,正是大多數人的正常反應。

沈念搖了搖頭。

當即將心中的猜想,即張四維為了日後減輕海瑞對晉商、晉官的衝擊,根據對小萬曆與張居正的瞭解,設下了這條“以大局為重”的謀略,全部講了出來。

曹威聽得一愣一愣的。

“沈念,你……你太瘋狂了,你將事情想的太複雜了,這都是你的猜想,你有證據嗎?”

“今晚,我就是來找證據了!”沈念說道。

“從民間小報的內容來看,從張園酒宴造成的動靜來看,此事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意外洩露。錢財不足以使得書籍鋪掌櫃陳正遠、絲綢商李文來、生員封永、生員陳志、教坊司左司樂許三娘犯下此等過錯,但權力可以。”

“不出意外,張四維閣老便是明年春闈的主考官,他能使得陳正遠的兒子、生員陳志、生員封永榜上有名,他能輕易地驅使教坊司左司樂許三娘,張四維閣老的嫌疑比任何人都大!”

……

曹威微微搖頭。

“沈念,你回去吧!此案與你無關,本官不願大半夜陪你胡鬧!”

“無憑無據,詆譭當朝閣老,你讓我明日如何向陛下匯稟?即使有此可能,你覺得這些人敢說出張四維閣老是主謀嗎,他們不說,乃是輕罪,若言而無證,那就是死罪!”

“你莫以為陛下寵幸你,首輔器重你,便肆意妄為,詆譭閣老之罪,足以將你以前的功勞全部抵消,我就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你回去吧!”

沈念一臉嚴肅。

“曹指揮使,此事若只是有人假借呂閣老父子之名,招引商人、生員、舉子聚會,我不會半夜跑到北鎮撫司。”

“若真如我所言,張閣老是為了對抗海御史的調查,他必然還會有更多手段,必將防不勝防。晉官、晉商,關係著我朝邊境軍事、關係著我朝北方的商貿,必須要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能令此種陰謀充斥於朝堂中!”

“曹指揮使,此時,該是以大局為重了!若出了事情,我來擔著!”沈念甚是激動地說道。

曹威撓了撓後腦勺,臉上露出一抹為難的表情。

“就算依你之言,接下來該如何查,這些人即使是被張閣老驅使,也不可能供出他的。”

“我都想好了,以詐術求供!”

“譎審?不行,不行!《大明律》有規定,斷案須以證據為憑,不可以詐術求供!”

詐供,又稱譎審,是一種非常規的查案手段,若造成冤假錯案,審案者將會遭到重懲。

沈念看向曹威。

“不可譎審,是《大明律》對三法司的限制,錦衣衛審理詔獄案,皇權特許,可以詐供,我們是為了真相而詐,為了大明北方的安定與商貿繁榮而詐,陛下絕對不會懲罰我們的!”

“曹指揮,你今日若拒此事,這輩子,你可能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錦衣衛指揮,然而你若做了此事,沒準兒以後的史書上,會有你單獨的一頁,且全是誇讚之語,為了大明……”

“如何詐?”曹威猶豫了片刻後,問道。

沈念聽到此話,不由得長呼一口氣,與曹威仔細說了起來。

在路上,沈念已經想好了詐供之策,處理這種事情,唯有詐供可用。

曹威聽完後,依舊是眉頭緊皺。

“就算詐出來,這也不算是證據確鑿啊!依舊還是張四維閣老有重大嫌疑,我們還是沒有實證啊!”

“我們只需要將我們詐出來的結果上報皆可,陛下與張首輔必然會有明斷!”

曹威面色猶豫,來回踱步。

就在這時。

一名錦衣衛快速跑了過來,道:“指揮使大人,我們將陳家父子抓來了,要立即審嗎?”

曹威想了想。

“稍後,我親自去審!”

沈念看向曹威,道:“曹指揮,要不先審著,你先聽一聽我的猜想對不對,然後再確定要不要詐供?”

曹威點了點頭,大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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