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科官分別帶來筆墨,幫助姚斌翻看記錄。
沈念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感受著從門外吹過來的穿堂風,甚是愜意。
他有如此自信。
一方面是他知翰林院諸官與六科諸官日常能做多少事務。
另一方面是他兩世為講師,最擅於歸納總結、謄抄編撰類事務,效率遠遠高於其他人。
沈念感覺,翰林院內,除了趙用賢能與自己一較高下,其他人都遠遠不夠資格。
而這些科道官們,純粹熬時間者甚多,更是沒有做多少實際的公務。
沈念今日表現得如此霸道蠻橫。
除了是因科官們最近喜歡亂咬尋存在感外,也是想告知言官們:自己不好惹,不會無端被欺。
……
半個時辰後。
姚斌等人清查完畢,將沈念本月所做事情的名目,列在一張單子上。
姚斌寫時還未曾感覺到沈念做了多少事情,但此刻再看單子,不由得驚出一頭冷汗。
姚斌對翰林院官員大致每個月能做多少事情,還是清楚的。
而因沈念兼職日講,外加馬自強、申時行還會單獨委派他一些任務,故而不清楚沈念做了多少事。
如今細細一看。
若稱沈念慵懶怠惰,其他官員恐怕就要通宵達旦了。
姚斌看向沈念。
本來想道一句“沈編修聰慧能幹,然仍不夠勤勉,若每日再多留衙一個時辰,或許能為朝廷、為陛下做更多事情”,但想了想,又咽進了肚子裡。
他若敢說出此話,真使得沈念熬夜做事,那將會逼得諸多官員都不得不更加勤勉,通宵到天亮追趕沈念。
到那時,將有一群官員咒罵他。
“沈編修,證據已清查完畢,稍後我必會呈遞內閣!”姚斌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
沈念站起身來,轉身就走,走出兩步後,又回過頭來,道:“麻煩派個人,將這些文書拉到翰林院。”
科官們看向他,一臉怒火卻不敢發作,對方囂張,有囂張的本錢。
……
半個時辰後。
沈念拉著太平車去六科值房交證據的事情傳到了內閣三位閣老的耳中。
張四維有些憤怒地說道:“這個沈念,過於氣盛了!”
“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此乃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些官員通宵達旦,看似勤勉,其實並未做出什麼事情,正好可以警告一下他們,考成規則也需再調整一下。另外,是科官們該改變一下最近的言事方式了,近兩年來,誤傷的官員太多了!”呂調陽說道。
科官之中,有張居正的親信,有馮保的親信,也有張四維的親信。
成分比都察院的那群御史要複雜許多。
然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張居正自然明白呂調陽之意,笑著道:“呂閣老言之有理,不過沈念過於魯莽,對同僚不敬,不能不懲,還是罰一個月俸祿吧!”
……
很快,此事就傳到了戶部尚書殷正茂的耳中。
他對科道言官們向來沒有好感,知他們被懟,心情非常愉悅。
“哈哈……,朝堂年輕官員中,唯翰林院編修沈念最像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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