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案查案豈是兒戲!”
孫伏伽憤怒地拒絕了這個猥瑣少年。
讓門外漢越俎代庖,這是任何一個衙門都不可接受的。
面子不面子的先放一邊,萬一出了問題,耽誤了查案的程序,這個責任誰負得起?“李尚書,您也一起勸勸殿下吧。”孫伏伽尋求李道宗的支援。
都是來自同一個衙門系統的,禮部尚書一定能和大理寺互相理解的。
“孫廷尉。”
然而,李道宗卻只是語重心長地拍拍孫伏伽的肩膀:
“吾建議,你最好還是考慮接受殿下的提議。”
“為什麼?”孫伏伽還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李明嘴角一歪,37度的小嘴蹦出了零下273度的話語:
“是哪個無能廷尉以為李孝恭是自然死亡,而非被毒殺?又是哪個酒囊飯袋發動三個衙門之力,查了小半年,硬是連怎麼下的毒都沒查出來?
“而每次幫助這位無能廷尉破局的,又是英明神武的誰呢?”
“唔……!”
孫伏伽痛苦地捂住心口。
他急火攻心,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就這麼去了。
但是……
沒法反駁……
他再怎麼氣急敗壞,也完全無法反駁。
案情的每一次重大突破,確實完全依靠李明殿下的一步步指引……
李道宗同情地看著這位差點猝死的朝中同僚,滿眼都寫著“你看吧”。
…………
由孫伏伽領銜,在大理寺全體高層官員的陪同下,李明一行人獲准進入關押人犯的監牢“協助調查”。
陰風慘慘的大理寺獄深處,七姨娘被單獨關押在角落的一間囚室。
李孝恭案的主要嫌疑人都被單獨關押,以防止嫌疑人互相之間串供。
聽見有人進來,七姨娘幾乎沒有反應。
這幾個月以來,她明顯捱了不少“大記憶恢復術”,悽慘的模樣讓李明都幾乎認不出來了。
“她的漢話不是很好,問起話來有些困難。”
負責審訊的獄丞向各位貴人說明,便開啟牢門,凶神惡煞地用燒火棍敲打鐵欄。
金屬碰撞聲在狹小的空間內震耳欲聾。
“起來!孫廷尉要親自審問你!”
七姨娘空虛的眼睛動了動,看向監牢之外,麻木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嬸已經死了。”
獄丞嘴角抽動:
“不是嬸子,是審問!問你問題!
“河間郡王毒發之前,是你用炭爐替他溫酒的嗎?”
“探路?窩是舞女,不是打仗滴,探路不歸我管。”像是為了印證獄丞所說,七姨娘表現得非常迷茫。
獄丞有些繃不住了,大吼:“不是探路,是加熱酒的,炭爐!你伺候你郎君飲酒用的!”
“狼是不喝酒滴,就算草原上的狼也不會。”
一個說前門樓子,另一個說胯骨肘子,根本合不到一塊兒去。
李明看出了問題。
經過幾個月的刑訊逼供,這突厥婆娘顯然是“練”出來了。
這樣的老油子,還在發育期的來俊臣能對付得了麼?他心裡沒底地看向身邊。
只見來俊臣睜大了眼睛,滿眼都是興奮的光芒,彷彿孩童覬覦著禮物。
各行各業都有天才,來俊臣就是虐待的天才。
底層泥潭摸爬滾打的經歷,加上扭曲的性格。
這貨之所以能成為歷史上都有赫赫大名的酷吏,無師自通地創造一系列酷刑,靠的就是這份天才。
穩了……李明感到安心,又莫名覺得自己的手下有點可怕。
“唉~”獄丞連軸轉,也有些乏了,對幾位貴人拱手:
“還請移步審訊室……”
“不用,在這裡就行。”來俊臣自作主張地說。
這傢伙在監獄裡就像在家裡一樣,血脈覺醒。
獄丞不敢做主,看看孫伏伽,孫伏伽又看看李明。
“就按他說的辦。”李明給予小弟百分之百的支援。
獄卒們按照來俊臣的安排,立刻做起了準備。
一盆水,一迭草紙,僅此而已。
七姨娘被仰面朝天綁在了床上。
“窩知道的都說了,窩不是故意的!”
她有種強烈的不安,拼命掙扎。
但獄卒們綁得非常死,她根本無法動彈。
“你誤會了。”來俊臣溫和地笑著,不緊不慢地將一張粗糙的草紙浸入水中:
“你什麼都不用說,你只需要用你的身體和心靈來體驗。”
來俊臣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動作優雅而輕柔,將草紙輕輕蓋住了七姨娘的整張臉。
“窩系~嗚嗚!”
溼透的紙張嚴絲合縫地貼合住了七姨娘的口鼻,她的聲音模糊,像是隔了一層枕頭。
來俊臣的手不停,在她臉上一張一張地新增著的溼草紙。
七姨娘越來越難以喘息。
她彷彿感覺到了死神的逼近,瘋狂搖頭。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吸足水分的草紙像膠沾的一樣,完全甩不脫。
“我建議你最好省點力氣,這樣也許能撐得久一點……不過你大概是聽不見了。”
來俊臣嗓音溫柔,繼續將溼草紙貼在她臉上,一張兩張……
七姨娘的動靜越來越微弱,只有胸膛還在徒勞地起伏,手腳開始不受控制地痙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