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城皇子聽見了死神的腳步,害怕地顫抖了起來:“你滴……想什麼滴乾活?“請留我一條性命!我……我可以回國,勸天皇開城投降!向大明稱臣納貢,接受大明冊封,永不背叛!”
出於對死亡的恐懼,他的眼神都清澈了許多,甚至連漢語都流利了。
“我要為我的國民報仇……”
新羅女王喃喃著,肩膀被扶余義慈給搭住了。
“你想幹什麼?難道你信了他的鬼話,要饒他一命?”她冷冷地問。
百濟國王搖搖頭:“我和你,一起!”
中大兄皇子看著氣勢洶洶殺將過來的兩位死仇,真正陷入了死的絕望。
“你們不要……饒命!我錯了我錯了……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掙扎,很快歸於了平靜。
“嗯……”
裴行儉雖然姑且也能算是上過戰場的儒將了,但仍然對殺戮的場面有些反感。
“鄂國公,陛下下一步的戰略,便要靠你了。”
他和老前輩尉遲敬德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著空天,以吸引走自己的注意力。
尉遲敬德則是完全對“殺人”這類手藝活脫敏了,對後生仔的客套話呵呵一笑。
“哪裡,我這個水師提督,只是負責將士兵運送上島而已。
“在島上的作戰活動,還得依靠你們這樣的青年才俊。”
他不是在客套,李明陛下派給老將尉遲敬德的任務,只是讓他當個運輸大隊長而已。
並不包括接敵作戰。
指揮無敵艦隊帥氣登場、封鎖海岸,也並不是為了對倭人發起海陸夾擊。
倭人不配。
這支艦隊的真正任務,是來接應明軍戰士上船、開赴倭島的。
只是恰好碰上了中大兄皇子所率領的倭軍殘兵而已。
不僅是尉遲敬德,其他上了年紀的老將,也都沒有分配到作戰任務。
因為李明陛下親自下達的命令,全面啟用年輕將領,老將只能遠端指揮,禁止親自登上倭島作戰。
一方面,自然是為了錘鍊年輕隊伍,為下一代軍事人才作儲備。
拿倭人練手正合適。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倭國窮山惡水的,倭人本身的戰鬥力雖然不強,但是土地貧瘠、條件惡劣,距離大明本土也過於遙遠。
老將老了,經不起折騰。
萬一幾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在那鬼島上染了重病,或因為其他原因,造成非戰鬥減員,那可就虧大了。
儘管老將集團都對這個決議很不滿,但也只能乖乖接受。
畢竟,李明陛下有什麼錯呢?他只是想過年的時候,大家能坐在一起,團團圓圓地包頓餃子罷了。
尉遲敬德也只能打個規則的擦邊球,順手屠滅了倭島以外的對馬國,過把癮而已。
“總之,將來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說著,老黑炭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小裴的肩膀。
“你這次雖然率領的只是一支偏師,幹些打掃家門口的雜活兒。
“不過完成得非常不錯,我會向陛下美言幾句的。
“以後,你就能率領真正的主力部隊,承擔真正核心的作戰任務。
“說不定你下個月就能親自帶兵,登島作戰了。”
不不不,我是文化人!讓我在軍隊裡節節高升什麼的,這種事不要啊……裴行儉的靈魂深處有個小人在吶喊,嘴上還得說謝謝。
“……承蒙鄂國公錯愛,只是我的任務僅限於清除半島上的倭人,‘協助’新、百二韓復國罷了。
“至於接下來的戰事,就得看其他將領的發揮了。只是……”
他望向身後的海灘,苦惱地撓了撓頭。
灘塗邊上,明軍正忙著打掃戰場。具體來說,除了收拾倭寇的屍體,便是將倭軍戰俘綁好,押解回後方。
畢竟打仗不是滅霸打個響指,不可能一口氣把敵方全部殺死。
相反,真正直接死於戰鬥的,都是少數。
其餘絕大部分倭軍,都乖乖當了俘虜。
這場最後的戰役如此,之前的歷次戰役也如此。
在明軍後方的大營裡,成千上萬的倭軍戰俘正心安理得地吃著大米呢。
“那些倭人戰俘……就‘如此’處理麼?”
裴行儉迷茫地問道。
尉遲敬德重重地點頭:“陛下有令,就‘如此’處理了。”
唉……裴行儉嘆了口氣,任命道:
“好吧。既然這事攤到我頭上……”
“如果是罵名,陛下是不會讓你背的。”尉遲敬德緩緩道:
“這是多少中原百姓想做而輪不到的好事,好好幹吧。”
他最後重重拍了拍後生,便去忙著指揮船舶排程了。
那邊廂,新羅、百濟國王殺死了倭國的酋長,又一通戮屍。
洩完憤以後,他倆便匍匐在了裴行儉的腳跟旁。
“感謝大明天兵,光復我國,為我國死難百姓復仇!”
裴行儉俯視著兩位王,表情十分複雜。
他並不是喜歡大開殺戒的殘忍之人。
但是。
看著眼前這兩位謙卑的國王,聯想到他們被倭人殘殺的人民。
聯想到巨浪滔天的中原大地,改道的黃河,聯想到死於倭人之手的同胞何止幾十倍於韓人。
他的嘴角逐漸勾勒出一個幅度。
“殺一獨夫耳,你們就覺得算是報仇了?”
裴行儉自己都驚訝,自己居然能說出這麼無情的話語。
義慈王和真德女王顯然是愣了愣,滿臉疑惑。
裴行儉嘴角的弧度逐漸擴大,笑容愈發冷酷。
“大明皇帝陛下有令,倭人的髒腳,不可踐踏大明神聖的土地。”
“咦?”
兩位國王的第一反應,是神皇陛下拒絕接收倭軍戰俘入境。
那樣不就意味著,這些戰俘得關在新羅和百濟,由他們養著嗎?總不可能把這幾萬生力軍再遣返回倭國,明軍自己給自己添麻煩吧?
然而,結合裴大總管的冷笑,再把這個問題想一遍……
兩人忽地渾身戰慄。
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激動。
…………
數日以後。
某天夜裡。
新羅和百濟各地的百姓都隱約聽見,城鎮附近的明軍營地附近,傳來了鬼哭狼嚎般的聲音。
剛被倭寇禍害過的老百姓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那是人被殺以前發出的慘叫聲。
“菩薩保佑,神皇保佑……沒事的不用怕,我們有大明天兵保護,不用怕那倭人……”
韓人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熬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次日一早,平安無事。
果然什麼也沒有發生。
早起趕集的百姓發現,在各大城門附近,突兀地立起了駭人的新“建築”——
那是一顆顆人頭壘砌而成的屍堆,其上再覆以封土。
那一天,孤陋寡聞的韓人學會了一個新詞:京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