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同慶雖然已經頭髮花白,可儼然一副鄉下無賴潑皮的模樣,口中左一個“賤婢”,右一個“賤婢”。此人原本就是橫行鄉里的惡霸地主,年少時不知霍霍了多少人,到如今年齡大了,依然惡性不改,反而愈加的變本加厲。
他的二兒子錢德寬和小兒子錢德廣亦是一副狗仗人勢的樣子,出言不遜罵道;“鄭家四爺,你也是個不曉事的,這麼大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丁點兒道理都不懂。”
“說的對,沒有你這麼亂架秧子的,就是將軍大人當面,那也得恭敬喊我一聲“姨表兄”,啥事兒麻利的給我辦了。”
“那是……今兒落了我爹的面子就不成。爺們兒顛顛的幾百里路過來,是給我姨娘漲臉撐腰,這兜頭一盆涼水澆的……忒沒道理了。”
“真要把我爹氣個好歹出來,你們老鄭家一個跑不了。”
鄭守業被這爺仨兒不講道理的一頓搶白,氣的額頭上青筋直跳,手抖著說不出話來。
叔舅輩是大一輩兒,應當恭敬著,可那也要分地方,分場合。
顯見這樣的道理和錢家爺仨兒說不通,這就是痞賴的貨色,無理也攪三分。
幾人都沒有收聲,大堂上的喧譁傳出去很遠,丫鬟迅速的報入內堂讓夫人鄭錢氏知曉。
鄭錢氏聽了手足無措,想到兄長一貫的痞賴模樣還有自小受到的無數委屈,忍不住悲從中來,淚水一發的不可抑制。
這也是巧了
鄭國輝安排人將鹽商的兩位公子送了過來,幾人在小院裡哭成一團,淚流滿面的手拉著手說話。
鄭國輝見不得這個,便信步走出了小院,讓耳根清淨些。
恰好聽到錢家爺仨兒在大堂上咆哮,大舅爺錢同慶口中左一個“賤婢”,右一個“賤婢”,猖獗到無以復加。
鄭國輝立時怒了,心中一股戾氣油然而生。
俗話說;滅門的縣令,破家的府尹。
可誰知道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員有多可怕嗎?
大堂上
錢家爺仨口沬紛飛的正噴的起勁,半點也沒有留聲,很多難聽的話就是嚷嚷給外面人聽的。
忽然,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兵卒衝了進來,口中大喊著“長毛餘孽在哪裡?”“速速前來受死。”“膽敢反抗者,殺無赦!”
這些兵卒一擁而上,直接就將錢家二兒子錢德寬,小兒子錢德廣兩人踹翻在地,動作粗魯的反綁起來。
“軍爺,軍爺,你抓錯人了,我是你們家將軍大人的表兄。”
“閉嘴,賊子,安敢胡亂攀咬?”
這些兵卒哪裡會聽他的話?反手用刀把重重一擊,直接將錢德廣打的滿口吐血,牙都掉了好幾顆。
如此突變驚的乾巴瘦老頭錢同慶臉色劇變,他也不傻,轉眼間便明白了過來,氣的手抖著斥責道;“反了,反了……真反了天了,我真沒聽說過外侄敢綁舅舅,我們可是血脈至親啊!淪落至此,禽獸不如也。”
這是一名軍官氣勢洶洶的走到他的面前,當胸一把抓住錢同慶的衣襟,兇相畢露的說道;“我家將軍大人說誰是長毛餘孽,那麼便是,直接打入死牢,天下之大誰敢反駁?若敢多說一句
直接將你這個老賊廝也抓起來,同為長毛餘孽,抄沒家產田宅,滅你錢家滿門。”
“好……好……好……當真是我的好外侄兒。”錢同慶滿臉怨毒的說道,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名軍官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遞給錢同慶說道;“爾等狂悖無禮之罪,論罪當斬。姑念爾等初犯,將軍大人給了爾等一條生路,吃了它,那兩個小子或可有一條生路。孰去孰從,一念而決。”
錢同慶顫抖著手伸手開啟紙包,裡面是一塊黑乎乎的鴉片,足有三兩多重。
吃了這玩意兒,哪還有命在?
錢同慶在鄉下兇橫了一輩子,此刻要被逼的服鴉片自盡,直接駭的手軟,腳軟,手一抖就把鴉片掉在了地上。
這時候
鄭國輝揹著雙手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目光掃視了一下眾人,淡聲說道;“誒,兩位表兄皆涉嫌長毛餘孽,本官也不能徇私枉法,只能委屈大舅爺先走一步了。”
“姓鄭的,你好狠毒,我錢德廣做鬼也不放過你。”被打的滿臉鮮血的錢德廣抬起頭來,眼神兇狠的盯著鄭國輝,彷彿要把他撕成碎片一般。
鄭國輝聽了臉色一變,眼中寒光一閃而逝;此子絕不能留。
小兒子愚蠢的一句狠話,把錢同慶嚇得癱軟在地,他這時候知道不好已經遲了。
“全都拖出去,做乾淨一點。”鄭國輝聲音冷酷的吩咐道。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這個時候,再不能存有脈脈溫情,只有爺仨兒連鍋端了。
錢同慶剛要說什麼,被身後一掌劈下來,立馬被劈暈了。
錢德寬與錢德廣二人這時候才曉得怕,可求饒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相繼被士卒從後面一刀柄砸暈了。
用布裹了,裝在帶棚驢車裡直接運走……
這事兒鬧的
鄭國輝苦惱的搖了搖頭,已經不想說什麼了,只能前往後宅向母親請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