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業也沒客氣,直接就下臺,也不是擺譜,裝上級。
本來就是這麼回事。
各司其職。
創傷外科都不需要方子業如同天神下凡的當救世主,手外科怎麼可能需要,如果不是同時擠過來的病人量太多,超過了整個科室承載量,方子業都不會踏入到這裡。
自然,方子業帶走的,還有一波狠狠的學識點。
高達44點!“看來,自己這一圈縫合,雖然沒有直接扎到患者的心窩子,救了命,但好歹是有保住肢體的貢獻度。”
44點收益,七十多點的花費,不算虧。
方子業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出了急診手術室後,默默地回望了一下,對患者稍稍抱歉。
其實啊,如果有一個副教授但凡能夠上臺,肯定比自己現在的操作更好,而自己呢,也是能力有限,只能說勉強達成了任務。
但已經盡力,如果學識點更多點的話,方子業是不介意浪費一些在對自己沒有太多助益的血管縫合術的,但學識點實在是有限了。
留院,練功房破關,固然重要,早點破關,會對自己功成名就有更好的優勢。
可方子業也不敢忘記自己身為一個小小醫生的本心,說不得上善若水,但也希望可以本本分分,盡己所能,毫無遺憾。
回家,值班!
科室裡,揭翰還是被袁威宏帶走了。
金宏洲在醫生辦公室裡打著哈欠。
方子業趕忙抱歉:“洲哥,辛苦了。不好意思,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金宏洲是有點累,可也還好,指了指桌子上給方子業帶來的一瓶東方樹葉紅茶,說:“飲料放這裡了,客氣話少說。”
“又不是你想出科室裡翹班的。手外科的住院總朱輝已經給我講過了。”金宏洲說完站了起來,一邊打著哈欠,就往辦公室外走去。
方子業去臨時借調入手術室,是手外科臨時發來的請求。
大家都是同事,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沒有袁威宏在科室裡,金宏洲也要給點面子的。
而手外科與創傷外科不同,手外科的手術操作精細,有一些操作,不是老教授們出面就可以處理的。
反而,老教授們,或多或少,都因為年事已高,導致了精細操作,達不到最巔峰的火候,所以反倒是不方便出面,他們如今在手外科的主要任務,就是開創新的方向和家業,在理論上給下面的人進行指導。
真要操作,人不服老是不行的啊。
再讓他們戴著鏡子,坐著縫合比頭髮絲大不了多少的動脈和神經,那才是發了神經。
方子業跟了金宏洲走了幾步,說:“洲哥,上午的幾個復位病人,都相對比較簡單,我就沒有第一時間發給你複核,不過相應的檢查結果,我這裡都有存留。”
“第一個……”
金宏洲擺了擺手:“不用了,我都知道,伱這脾性,我還能不放心麼?你搞不定的,你老早就奪命十八摸了。”
“call!”方子業用右手比了個打電話的姿勢。
沒有和金宏洲嬉皮笑臉。
開玩笑要看物件,方子業和揭翰等人開玩笑,那是作為師兄的和藹可親,和博士師兄們開玩笑,這叫外向和調皮。
不分場合的如果和上級老師們開玩笑,這是煞筆,現在怎麼可能是開玩笑的時候呢?
金宏洲累得人都麻了。
“好!~你先去吧,我在這裡打個盹兒,我給急診科的住院總交代了,這兩個小時,除了大創傷,所有的小病種都往外推,沒有床,沒空,處理不了。”金宏洲只能緊著自己的狀態,把小的急診病種給丟走。
方子業就默默地站在了門口停住,沒有和金宏洲一起走進住院總值班室。
然後才回頭又走進了值班室裡面,看了看自己分管病人的術後醫囑,在架病歷都寫完了,再檢查了一下錯別字,以免再鬧出什麼洛聽竹字眼的烏龍。
萬一下一次,輸入法再錯誤了,搞一個鄧勇啥啥啥的,方子業雖然現在在鄧勇教授面前還算比較紅,可也會拉低印象分。
一切作罷,暫時沒有擇期病人辦理住院手續,方子業也就抽空眯了一下。
才僅僅一個小時後,方子業就被護士站的實習護士敲門聲響起了……
醫院裡坐門診的教授和副教授們工作日是每天扎堆,哪裡可能沒有擇期病人?今天住院進來的,都有可能是上週預約還沒來得及住院的擇期手術患者。
這又是一波小的學識點潮,開始幹活,爭取今天,把七十多點的學識點都掙回來,相當於白嫖一個相對無用的血管縫合術3級……
下午兩點四十分。
急診手術室。
進到手術室的不是楊文徵的直系上級關啟全副教授,而是周子瑜教授組的李琦副教授。
病人太多,實在是做不到組內的上下級聯動手術。
李琦進來之後,楊文徵就說:“琦哥,沒有神經損傷,我已經把清創和肌腱肌肉縫合處理完了,之前的動脈和靜脈損傷,則是由創傷外科的方子業臨時縫紮了一下,你改一下唄。”
李琦點了點頭,洗手穿衣上臺,穿戴無菌手套後,讓助手幫他把顯微鏡給戴上。
李琦副教授的身材微胖,臉龐很大,手指不長,但卻非常靈巧。
只是,在李琦副教授簡單地用顯微外科的血管鉗和鑷子撥弄了幾下肱動脈以及頭靜脈的斷端縫合處後,輕輕的嘶了一聲。
“沒有連線血管即時檢測儀嗎?”李琦問。
“琦哥,這裡是急診科的手術室,儀器都在大手術室裡面,哪裡有這麼好的器械啊?”
“怎麼了?”楊文徵回問。
如果有檢測儀,那他早就得到了資料彙報了。
“我感覺可能不用修改,這就奇了怪了。”
“這不單純是簡單的單純縫合術可以縫出來的,應該還有一點點的血管縫合術的底子在裡面。”
李琦說話間,又撥弄了一下,然後回頭:“巡迴,拿一根針頭上臺。”
“好的,無菌注射器針頭,要多大型號的?”
“隨便拿一個,我看一下末端血運,如果比較豐沛的話,可以不修正了。”
“剪了再縫合,還會讓血管出現殘端,需要再次修理,如果血運條件好的話,還不如就這樣直接縫合面板下臺。”李琦是副教授,知道這個患者只是半離斷,所以即便是手術沒那麼精細。
血管通暢率沒到百分之九十九的逆天要求,也無所謂。
畢竟是大動脈,只要有百分之九十以上,血栓發生率就很少,也足以提供遠端的血運。
李琦拿著注射器針頭,就毫不猶豫地紮了患者的三個手指頭,分別是拇指、中指和小指。
鮮紅色的血液緩緩滲流出來,先成團。
然後再擠了一下,血團匯柱,滾流而下。
李琦當時低聲嗯了一下,低聲罵道:“這袁威宏是走了什麼樣的狗屎運,怎麼把方子業拐到了創傷外科去?”
“真的是狗東西。”
李琦是真的低聲罵,罵是為了解氣,而不是真的恨袁威宏。
“琦哥,你忘記了麼?之前的方子業是他們那一屆複試的最後一名,當時威哥是第一年當碩導,就丟給了他。”
“這件事杜新展教授還一直都記得,所以在今年的碩士複試階段,賠了一個筆試第一名,複試成績第二名的好苗子給他呢。”
“賠他麼個蛋。”李琦罵罵咧咧。
然後把注射器針頭輕輕往彎盤裡一放,說:“楊文徵,你繼續縫合吧,直接關閉傷口就好,術後注意保暖,紅外燈照……”
李琦然後就下臺了。
而在李琦下臺後,跟著楊文徵的那位碩士就問了:“楊老師,方子業師兄,是他們那一屆的複試最後一名嗎?”
“嗯,方子業的本科不算好,複試階段的話,表現也一般般,所以就連鹹市醫學院的那個學生,都排名比他高,卡在了最後一步。”
“揭翰你知道啦,筆試成績高達402分。大學霸一個。”楊文徵這般問。
青年點了點頭,稍帶惶恐:“知道,徵哥,是個變態,本科就發了sci不說,現在就有了四五篇sci文章了,我們私下裡都叫他揭狗。”
楊文徵就笑了起來,開始關閉傷口。
……李琦副教授離開了急診手術室後,想來想去,還是不過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