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當天的晨光穿透雲層時,《星際穿越》的首映場已經在全球三十七個國家同步開啟。
京城國貿影城的IMAX廳外,零下五度的寒風捲著雪粒打在人臉上,穿羽絨服的觀眾卻排成長龍,隊伍從三樓售票口一直蜿蜒到一樓大廳。
有人舉著“等了三年的硬核科幻”燈牌,LED燈管在冷空氣中泛著藍光,哈出的白氣在燈牌前凝成短暫的霧。
穿校服的學生抱著熱奶茶,杯壁上的水珠順著指縫滴在雪地,在腳邊積成小小的水窪。
洛杉磯華國劇院前,陽光正好,金髮女孩舉著譚越作品合集海報,海報邊緣被海風捲得微微髮捲。
她對著鏡頭喊“終於能在大銀幕看華國導演的宇宙”時,身後排隊的人群響起歡呼。
巴黎香榭麗舍大街的影院裡,穿紅色制服的工作人員用毛筆蘸著金粉,在紅絲絨水牌上寫下“歡迎來看《星際穿越》”,筆鋒圓潤的漢字在暖黃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路過的華裔老人停下腳步,用帶著口音的法語說“這字寫得比我孫子好”。
國內媒體的報導如潮水般湧來。
《人民日報》客戶端清晨六點就推送了評論,“跨越星辰的東方敘事”標題下,配著黑洞與長城同框的創意海報。
《電影藝術》雜誌的實時評論在十點更新,編輯用紅筆圈出關鍵句:“當黑洞邊緣出現華國空間站的輪廓,我們終於在科幻片裡看到了自己的星空”。
社交平臺上,#星際穿越首映#的話題閱讀量在兩小時內破10億,熱門評論區裡,“已買票”的回覆像接龍般堆疊,有人曬出帶著霜花的電影票根,有人po出祖孫三代的觀影合影,說“爺爺是航天工程師,帶他看屬於我們的太空故事”。
海外媒體同樣不吝讚美。
《泰晤士報》的影評版用整版篇幅將影片與《2001太空漫遊》並列,配圖是兩部電影的宇宙場景對比。
文字寫道“譚越用東方哲學重新解讀了宇宙的孤獨,他鏡頭下的黑洞會流淚”。
《好萊塢報道者》注意到細節:“庫珀飛船裡的茶葉罐印著‘西湖龍井’,墨菲房間的水墨畫題著‘明月幾時有’,這些東方符號讓硬科幻有了溫度,像寒夜裡的一杯熱酒”。
連一向嚴苛的《電影手冊》都罕見給出四星評價,紅色的星星旁邊寫著:“他證明科幻片的野心,不該只有特效尺度,更該有情感深度——能讓觀眾在仰望星空時想起媽媽的餃子,才是真正的宇宙級浪漫”。
......
下午三點,譚越戴著黑色鴨舌帽,跟著陳子瑜溜進了京城郊區的一家普通影院。
深藍色衝鋒衣拉鍊拉到頂,遮住了大半張臉,只有那雙明亮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裡格外顯眼,眼角的笑紋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你確定這樣不會被認出來?”陳子瑜拽了拽他的帽簷,帽簷蹭到他的鼻尖,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她手裡捏著剛買的爆米花,焦糖味混著奶油香在空氣裡瀰漫,包裝袋的窸窣聲在安靜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毛衣,袖口磨出細細的毛邊,頭髮隨意挽在腦後,露出的脖頸上還沾著點雪粒,看起來像個剛放學的大學生。
“放心,這兒的觀眾更關注銀幕。”譚越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刻意的沙啞,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溫熱的觸感讓兩人都頓了頓。
“上次《楚門的世界》首映,我就是在這兒看的觀眾反應。”
他記得那天有個老爺爺舉著放大鏡看字幕,看到楚門推門時,手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兩人貓著腰鑽進最後一排的角落,塑膠座椅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放映廳裡已經坐滿了人,後排的觀眾還在陸續進來,找座位的腳步聲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前排的情侶正在討論預告片裡的黑洞特效,男孩拿著手機展示NASA的黑洞照片,女孩小聲說“還是電影裡的好看,像裹著糖霜的巧克力”。
左邊的中年男人捧著保溫杯,杯身印著“華國航天”的標誌,衣服上彆著的航天博物館徽章閃著金屬光,他時不時低頭看錶,像是在等什麼重要時刻。
右邊的高中生模樣的女孩正拿著筆記本,粉色的封面上貼著宇航員貼紙,翻開的頁面寫滿了“蟲洞”“五維空間”等術語,旁邊還畫著簡易的示意圖,顯然做足了功課。
燈光暗下來的瞬間,譚越感覺到陳子瑜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指尖有點涼,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
當銀幕上的宇宙緩緩展開,深藍色的星空像被打翻的墨汁,庫珀的飛船衝破大氣層時,全場發出整齊的驚歎聲,連嚼爆米花的聲音都停了。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這個影廳看樣片,那時的特效還帶著明顯的瑕疵,黑洞邊緣的光帶像褪色的綵帶,技術組的小夥子們紅著眼眶說“我們能做得更好”,那天的雪也像今天這樣,落在影院的玻璃上,融成蜿蜒的水痕。
......
王樂天提前半小時就坐在了中間排的位置。
他穿著標誌性的灰色風衣,領口彆著銀色鋼筆,這是他寫影評時的幸運符。手裡的平板電腦存著譚越所有作品的影評,從《肖申克的救贖》的分鏡分析到《楚門的世界》的符號解讀,資料夾命名為“星辰筆記”。
微博後臺已經堆了上萬條催更留言,置頂的那條寫著“王老師求速評!看完《星際穿越》我現在激動得想原地蹦迪”。
作為千萬粉絲的影評人,他的“譚越電影解析”系列每次都能引發現象級討論。
有人甚至稱他為“譚越的首席翻譯官”,說他能讀懂導演鏡頭裡的潛臺詞。
螢幕亮起時,映出他眼裡的期待,像個等著拆禮物的孩子。
當庫珀告別女兒的鏡頭出現時,王樂天的筆頓住了。
鄧高飛飾演的父親站在卡車旁,後視鏡裡的女兒穿著黃色連衣裙,像朵倔強的向日葵,他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青筋突起,指關節泛白,沒有臺詞,卻讓王樂天瞬間想起自己出國讀研時,父親在機場轉身的背影。
那時父親的肩膀也是這樣緊繃著,襯衫後背的褶皺裡藏著沒說出口的牽掛。
“這才是譚越的厲害之處。”
他在筆記本上快速寫下,字跡龍飛鳳舞,“用太空的宏大反襯人間的細碎,讓光年之外的星辰,都成了鄉愁的註腳。”
飛船穿越蟲洞的段落讓他屏住了呼吸。
那些流動的光帶不是簡單的炫技,而是帶著溼潤的光澤,像被淚水浸泡過的綢緞,彷彿能感受到星際塵埃的重量,落在面板上會有冰涼的觸感。
他忽然想起採訪時譚越說的話:“好的特效該像水,自然地包裹住故事,而不是淹沒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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