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別之巔

第12章 山河哀鳴(五)

說過,小英子嗚嗚又哭了。

哎,真是可憐人,胡洪說,我來了,聽到癟頭說的話了,要是這樣,也是天意。癟頭,我沒惡意。既然你讓英子到你家,我是來告訴你一個秘密的,哦,不是我的,是小要飯的,不,是小英子的。

小英子一聽,愣住了,忙說,我感謝你為我求情,但是,大死了,沒時間報答你,也沒法報答你,大哥已經答應帶我見他爹媽,以後,我小英子就是大哥的人了。

那可不行,我就是來說這件事情的,胡宏站起來,又圍著新堆的老墳轉了一圈兒,坐下,嘆口氣,就把癟頭與英子是表兄妹的事情大概說了。

小英子一聽,感到荒唐,十分荒唐,盯著胡宏,覺得他不懷好意,但是,仔細一想,這裡是有許多蹊蹺——媽無緣無故離開這裡,再也沒有回來,自己記事了,大就說媽走了,出外討飯去了,還說媽有毛病,可自己就相信了,整天盼著媽回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這是真的嗎?是不是大怕我問起媽才這樣說的?再說了,小時候,大把自己放在腿上晃悠著說著,好像說,兩個可憐人,咋走到一塊了呢?啥意思?是說我是撿來撫養的嗎?早上說離開,大說,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兒,可是,說著說著,大又不說了,咋回事兒?這般一想,小英子鼻子翕動,心更加難過起來。

這是真的嗎?小英子又搖搖頭,之後,又點點頭,心想,漆樹貴,大人物,胡宏,是他家的管家,也是不得了的。這麼個人物,這麼個家庭,認我一個小乞丐做女兒,幹嗎?如果不是真的,說成是真的,是吃飽了撐的嗎?不是漆樹貴的意思,要是胡宏自己擅自這樣做的,那麼,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要是讓小英子思考太多太深,是不可能的,但是,就憑這兩點,英子已經肯定了——自己有可能是老漆家丟掉的孩子,但是,他為何要丟棄自己呢?胡宏沒有把“陰陽人”的事情說出來,只是說,漆家女兒多,很少男孩,英子媽因為難產死了,沒人養活,所以,讓他討給人家養活,哪知道吳孔栓是個要飯的呢,哎,都是陰差陽錯呀。

這般想,雖說自己相信胡宏說的是真的,但是,想到自己這麼苦,媽比自己還苦,不覺悲從中來,痛恨不已——痛恨自己,痛恨漆樹貴,對胡宏,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管家,也沒好感。小英子看著看著,忽然想到親媽,不覺淚如雨下,嗚嗚,又哭起來。

周維炯拍拍小英子後背說,妹子,就別傷心了,以前的事情,你不知道,就當著沒發生。我們已經結拜了,現在又知道是表兄妹,更應該跟我回家了。回到俺家,也就是你家,我們就是親兄妹了。

要是老爺知道了咋辦?胡宏憂心忡忡說,我就是害怕,才來這裡跟你們說道說道,說這些,目的就是盼著你們想個萬全之策。

世界上沒有萬全之策,再說了,這件事,又不是小英子的錯誤,有啥想的,周維炯說,再說了,老爺知道了,又能咋的?虎毒不食子,我們家養著,還能錯了?

胡宏還是不放心,支支吾吾只說了一句: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周維炯本來不善言辭,看著英子,不再多說。

胡叔,你這說的,我英子第一次聽說,你知道我心裡多難過嗎?我幾乎奔潰了,好在有哥在這兒。小英子擦一擦淚水說,這些我都不說,我只感到絕望。絕望,你知道啥滋味嗎?我想媽,她為我而死,我英子咋對得起媽呀,英子哭著說,我只有恨,還能跟你走、去見他、一個陌生又狠毒的人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但是┅┅胡宏不知道咋說了,吞吞吐吐,哆嗦著。

漆樹貴,我不是他的女兒,早已經不是,今兒更不是,我沒有這樣的爹,他也不會認我,他只認高貴,認錢,認權,還有就是那些讓他一時快樂的女人,小英子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吸一吸說,我只有埋在地下的這個大,還有,哥,剛才你說我還在猶豫,想到突然到你家,爹媽還不知道咋回事,怕嚇到爹媽,原想等你跟爹媽說了,我再去。現在,我不猶豫了,我就跟著哥。

哎,孩子,是我對不起你呀,但是,我也是無能,胡宏十分後悔,但又沒有辦法,一邊垂著自己一邊說,我知道真相,如果我不說出來,就是死了,也不安心。可是,說出來,我又不知道咋搞,也不能庇護你,讓我,哎,不說了。

胡叔,你雖說不是我爹,但是,我以後就把你當親爹看了,小英子說,你也不用責怪自己的,你沒有做錯什麼,以後,你也少操我的心,好嗎?

英子說得也對,周維炯說,胡叔,你考慮過沒有,暫且不說英子不認這回事兒,要是漆樹貴知道了,你咋辦?

胡宏愣在那裡,不知說什麼才好。

過了一會兒,英子又說,像大哥說的,不說我的想法,就說漆樹貴,他知道了,他是鄉長,在全縣都很有名望,這樣的人,把女兒拋棄了,讓女兒當乞丐,如今又撿回來了,咋回事兒?咋向社會說明?他能掰開這個面子?一旦傳出去,他還能待下去?他知道是一回事兒,認不認又是一回事兒。退一步說,如果不認,你咋辦?他是個狠人,能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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