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末忽然驚醒,蜷了蜷發麻的指尖,趙晏不願與蘇晚昭同床?
想來是蘇晚昭接連觸及陳貴妃與皇后,徹底惹惱了趙晏。
皇后不必說,蘇晚昭身為閨閣女子,不懂奪嫡之路暗潮洶湧,尚算有情可原。
可被劉嬤嬤瞅準時機刻意提起了陳貴妃,是切切實實捅了趙晏的心窩子。
她掩眸輕笑,將身子往廊柱下躲了躲。
趙晏自幼在姨母膝下長大,感情比之德妃更甚。
陳貴妃名曰狐媚惑主要以家法處置,實則是幼時的趙晏撞破陳貴妃與侍衛姦情,姨母來尋他時又恰被那侍衛發覺。
陳貴妃欲殺人滅口,姨母為護他枉死,從此他便恨毒了「家法」二字。
封王后,趙晏清算的第一人,便是陳貴妃。
門扉洞開,趙晏拂袖而出,微末起身不及,被抓個正著。
金絲蟒紋靴在她眼前站定,“你很冷?”
她這才發覺身上披著一件粗麻外褂。
能給她送衣裳的,整個王府只有錢嬤嬤一人。
她將外褂往下扯了扯,“奴婢不冷。”
頭頂的聲音卻說,“穿好。”
她手一頓,突然被男人扣住手腕,手指掐在她短小一大截的袖口上,“不知道的,還當本王苛待下人。”
少女細密的秀眉輕輕蹙起,他猛然鬆手,暗罵自己不該拿小小奴婢出氣。
他負手立於階前,重活一世,燥火竟如此難控。每當面對晚昭,他心中總是怪異,那感覺說不清道不明,讓他茫然找不到方向。
晚昭就像…被人換了靈魂。
他瞥見女子腕間淡淡的紅痕,耳根不覺發燙,幸得深夜無人瞧見。可那拇指大小的燙疤卻刺的他呼吸一滯。
他翻了微貴人牌子那夜,這疤痕便異常顯眼,本以為是在宮中所留,沒想到在這許多年前就已經有了。
“這傷,哪來的?”前世他也問過同樣的話。
但他已不記得這女子當時答了什麼。
微末忙去拉不及手腕的袖口,無果後只好拿右手遮了上去,“奴婢沒用,半月前曾扯斷姑娘一根頭髮。”
這聲音細弱蚊蠅,卻剛好落入趙晏耳中。
趙晏心頭微亂,只是因為扯斷了一根頭髮?
“明日去庫房領玉肌膏。”他頓了頓,“再領一匹水雲錦。”
男人撂下話就欲抬步離去。
“王爺!”蘇晚昭嫁衣還未褪,又追至院中,“晚昭知錯了,求你不要走…”
趙晏腳步未停,“王妃早些安置,本王還有公文要閱。”
蘇晚昭踉蹌著去追,微末轉身將人扶住,嫁衣上的珠串硌的她掌心生疼,“王爺留步!”
“何事?”
男人將手指移至腰間的螭紋玉佩上,微末知道,這是他耐心耗盡的訊號。
“王妃訓話時失言,明日進宮,皇后定會為難。”她掃一眼趙晏快速說道,“奴婢聽聞,早年皇后賑災時,最愛百姓獻上的五穀繡囊。”
趙晏眉峰微挑,他倒是將此事忘了。
“接著說。”
微末輕舒一口濁氣,“奴婢愚鈍,若王妃將親繡的繡囊呈於皇后,危機或許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