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桐晚點過來。”“阿姐和姐夫有口福,我帶了幾瓶義大利的起泡酒過來。”
“阿斯蒂?”
“不是,普羅賽克,格雷拉葡萄以大槽法釀造的起泡酒,如今還不出名,不過價效比很高,可以平替香檳,我相信以後會風靡。”
費寶琪輕笑道:“聽你的口吻,好像是在誇自己的東西。”
“阿姐這麼說也不算錯,我是有打算投資普羅賽克。義大利威尼託大區下面有一個小鎮科內利亞諾,那裡種植的格雷拉最適合用來釀造普羅賽克,過些日子我打算讓樹瑩過去收購葡萄種植園,然後建一個屬於自己的酒莊。”
冼耀文看了費寶樹一眼,“那裡的葡萄園在山嶺上,風景還不錯,可以在山嶺上蓋一棟別墅,名字就叫寶屋,閒暇時過去住幾天就當度假。”
費寶樹含情脈脈時,費寶琪奚落道:“受不了你們,老在我面前秀恩愛。耀文,你說我和長桐適合投資普羅賽克嗎?”
“阿姐,酒莊屬於重資產、長週期、低流動性的產業,想要獲得暴利幾乎不太可能,單從投資的角度來說,我投資酒莊是為了給其他產業做輔助。
比如我在運營的秘密品牌,走的是高階路線,釋出會在凡爾賽宮舉行,將來再舉行其他活動,也會選在較高階的地方。
普羅賽克對我而言就是用來練手的,讓我自己和團隊瞭解葡萄酒,等到對葡萄酒有了足夠的認識,下一步我會考慮收購知名的酒莊,比如羅曼尼·康帝。
品牌和酒莊之間經常舉行跨界聯動的活動,例如為頂級客戶提供‘私人酒莊晚宴+限量款內衣’套餐,又例如時裝秀後邀請貴賓參加品鑑會。
酒莊是線下秘密社交空間,用來維護客戶關係,強化客戶對品牌的忠誠度,所以,我其實並不看重酒莊的盈利能力,只看重高知名度帶來的格調。”
冼耀文只說了營銷意義,沒有說投資酒莊的其他意義——資產避險與長期增值、稅務最佳化與財富傳承、行業整合與壟斷溢價。
沒必要說,這些意義對費寶琪兩口子的意義不大。
“投資普羅賽克不賺錢?”
冼耀文擺擺手,“不是不賺錢,是不划算,想賺錢有其他更好的選擇。阿姐若是想把閒錢投出去錢生錢,改天我們可以細聊,我給阿姐設計一套投資方案。”
費寶琪莞爾一笑,“好呀,我和長桐也是時候考慮攢點養老錢和棺材本。”
冼耀文拍了拍費寶樹的臂膀,“普羅賽克冰一下口感更好,我去冰酒,你和阿姐接著聊。”
“嗯。”
冼耀文離開一段距離,費寶琪便對費寶樹說道:“寶樹,耀文這個妹夫沒的說。”
“老爺是很好。”
冼耀文進入屋內,從冰櫃取了兩桶冰塊,一桶兌成冰水,取了兩瓶普羅賽克,一瓶放進未兌水的冰桶,四個高腳鬱金香聞香杯杯口向下浸泡在冰水裡,手指試了試冰水的溫度,隨即拎著兩個冰桶和一瓶普羅賽克到涼亭。
囑咐費寶樹冰酒的要點,他回到屋裡洗漱。
再到涼亭,已是五點半,陳長桐在了,同兩女在品酒,見到冼耀文便說,“耀文,借一步說話。”
兩人來到花園另一隅,陳長桐直入正題,“有一筆貸款想借你的名義轉貸。”
“多少。”
“2000萬。”
“利息多少?”
“名義上3.5%,其實不用給利息。”
“姐夫,我是問真正的貸款人要承擔多少利息。”
“年息35%。”
“最終?”
“最終。”
“若是到期貸款人無力償還,債務就由我背了是吧?”
陳長桐沉吟片刻,“這筆貸款風險不大,但涉及的人很多。”
“2000萬對我來說也不是小數目。”
“你可以再申請一筆2000萬的無息貸款。”
冼耀文搖搖頭,“風險和回報依然不成正比,姐夫,我只問一句,這件事是不是對你很重要。”
陳長桐沉默良久,頷了頷首,“相關人員都是金融系統的重要人物。”
“到我這裡每一步操作必須合規。”
“就是為了合規才需要你出面。”陳長桐臉上露出含蓄的笑容。
“姐夫,我的錢不是大風颳來的。”
“耀文,你放寬心,風險真的不大。”
“需要我出面的時候通知我。”
“好。”
晚餐只是普通家宴,聊的也是親戚之間的正常話題。
吃飽喝足,上永樂戲院給顧正秋捧場。
這一回是真聽戲,沒坐前兩排,就坐在後面的位子。
戲依然是《貴妃醉酒》,冼耀文沒有強扭自己喜歡京劇的想法,又是老戲新唱,他也只好主打陪伴。
還好今天有捧場之意,聽了半場,顧正秋一下臺,四個人就往後臺過去。
後臺有點逼仄,底包、龍套、旗鑼傘報沒有自己的化妝間,化妝換衣就在過道里,道具又佔去了一些空間,檢場不時搬著道具穿梭,每個人只能多長一隻眼互相避讓。
四個人進入後臺,正撞見一個人捧著盛吃食的托盤匆匆忙忙往裡走,嘴裡一路喊著“讓讓,讓讓”,待他進入深處,又聽見另一個人的催促,“快點,利落點。”
走在前頭的費寶琪衝前面說道:“哎,張師傅,夜宵剛到?”
“陳夫人,餓唱飽吹,怕是餓壞了。”
“顧老闆今兒個吃什麼?”
“溫州路上找到一家道地上海松糕店,這幾日,顧老闆天天指定要吃,也吃不膩,嘿嘿嘿。”
費寶琪拈起蘭花指,半唱半說道:“想家了~吧。我們進去看看她。”
“好好好,裡面請,裡面請。”
費寶琪帶頭,後面三人跟著進入一個房間。
房間很寬敞,裝修猶如閨房,已經卸好妝的顧正秋坐在梳妝檯前,手裡捧著一個小碟子,用叉子叉著糕點吃。
瞧見了一行人,她放下碟子,笑著說道:“你們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你。”費寶琪走向前,瞅一眼碟裡的糕點,“晚飯就吃這個?”
“唱戲嚜,就是要餓著肚皮,吃點鬆糕墊墊,等下出去吃點。”
說著話,顧正秋轉臉看向梳妝檯,拿起檯面的煙盒朝口子瞅了一眼,接著將煙盒一斜瞅一眼深處,隨即將煙盒放回檯面,目光從費寶琪臉上掃過,又掃一眼陳長桐,最終停留在冼耀文臉上。
“冼先生,有煙嗎?”
不等冼耀文有所動作,謝停雲掏出一包好彩遞向他。
謝停雲原本不抽菸,現在抽上了,保鏢不好乾,日復一日的枯燥乏味中保持時刻警惕,可以放鬆的當口來上一支菸解解乏,是非常好的享受。
冼耀文接過煙,腦子裡又惦記上謝停雲退休一事,最多到年底,就要讓謝停雲退休,既保證自己的安全,也保護她的生理健康。
拿著煙走上前,遞給顧正秋。
“謝謝儂。”
“勿要客氣。”
顧正秋輕笑一聲正欲取煙,剛才外邊遇到過的“張師傅”進來了,臉色難看地對顧正秋說道:“顧老闆,那位少爺派車來了。”
聞言,顧正秋臉上的笑容一僵,旋即又舒展,衝眾人說道:“勿好意思,我要去應酬一記,今朝我豁邊了,下趟請大家吃老酒賠禮!”
“覅緊額,儂去好唻。”
少爺是誰很容易猜,卻沒有人就這個人物展開話題,五人一起出了後臺,顧正秋往戲院外面去,四人回了位子,愣是看完了整場才散。
回家沒坐車,一路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