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步,費寶樹忽然說道:“顧正秋是梅蘭芳的徒弟,受梅蘭芳的影響,很注重保養嗓子,原來是不抽菸的。”
“嗯。”
“看樣子她對那位少爺沒意思。”
“女人的心思不好捉摸,這一分鐘沒意思,也許下一分鐘就有意思了。”
“是不好捉摸。”費寶樹心知這個話題多說無益,轉移話題道:“老爺你電話裡說帶了一個人過來,是誰呀?”
“你可能認識,唐怡瑩。”
費寶樹蹙眉,“你怎麼把她帶來了?”
冼耀文淡笑,“你和她有恩怨?”
“我和她沒關係,但她和樹澄的寄爹以前不清不楚。”
“哪有不清不楚,都清楚得很,兩人一起捲走醇親王府的財物,又一起往海外倒賣文物。”
“嗯~”費寶樹不依道:“老爺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你和唐怡瑩是不是?”
“你猜對了,也猜錯了。”
冼耀文到邊上的攤檔要了一碗米苔目冰,端著餵了費寶樹一勺,自己也吃了一勺,“我和唐怡瑩是睡了,但只是出於好奇,記得在巴黎沐浴的時候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五十歲的女人?”
冼耀文頷首,“對,唐怡瑩差不多就是這個年紀,又是一個知名度不低,能給我想象空間的女人。”
“但我聽說唐怡瑩的人品不怎麼好。”
“這一點我已經有了一點感觸,唐怡瑩嘴裡的實話不多,不過沒關係,她從小見識過的文物不少,擁有不錯的鑑定能力,我帶她來臺北就是給你添個幫手,也有想法讓她站在臺面。”
費寶樹詫異道:“老爺,靜樹齋的生意剛剛起步,你就想讓我退居幕後?”
“你知道的,我讓你做古董生意主要的目的是方便收購股票,送去紐約的11萬美元股票都已經重新登記,其中6萬用來變現,價值差不多翻了17倍,等錢全部到手應該有102萬出頭,到不了103萬。
5萬繼續持有,估值差不多120萬,還有前面一些年的派息都領了,一共12.4萬。
也就是說,11萬美元變成了234.4萬美元,不到一個月時間,你獲得了223.4萬的毛利,粗略地算淨利潤差不多215萬,你佔三成,就是64.5萬美元,367.55萬港幣。”
冼耀文又餵了費寶樹一口,“跟這個利潤比起來,古董生意只能是相形見絀,利潤率或許會更高,但週期太長,囤積的時間,夠我把股票的利潤轉上幾萬次。
現在是賺錢的黃金時期,做投資成功的機率非常高,只要分散投資,不可能某次投資失利把錢都虧完,不管怎麼算,都會高過古董生意的收益。
讓唐怡瑩站前臺,逐步分股份給她,你的心思從古董這邊收一收,專心關注股票,但也不要站在前臺,交給別人去收購,不管是按票面的幾折收的,你一律多給票面的一成。”
“要抓緊收?”
“嗯。”
“風聲走漏了?”
“現在還沒有,以後說不好,誰也不敢保證臺北這邊的人在紐約沒有熟人,當年賣到上海的股票編號都有記錄,這回重歸紐約市面,訊息根本瞞不住,有心瞭解不難打聽到。”
費寶樹點了點頭,“我明天約陳露露和藍夫人打牌,跟她們說一下。”
“還有那個大客戶抓抓緊,到底有多少股票,快點讓她吐出來。”
“我估計快了,前天往家裡打來電話,問我手裡有多少美金。我回她臺北的美金不多,但美國、香港有不少,隨時可以調集頭寸存進指定的戶頭。”
“對方什麼反應?”
“沒什麼反應,客套兩句掛了。”
“那估計快有動作了,我這回帶來15萬美元,還有27根大黃魚,我留下5萬美元,其餘都給你做本金。”
“嗯。”
“還有,你的分紅先欠一下,錢全部被我買了股票,前面的64.5萬美元,以及後續的,我一年內陸續給你,算你10%的年息。”
費寶樹莞爾一笑,“老爺還要給我利息?”
冼耀文鄭重說道:“你應得的。”
他透過老老布什在布朗兄弟哈里曼銀行玩的股票抵押再買股遊戲,已經滾雪球般滾到了14,729萬美元的股票面值。
雖說短期沒有還款壓力,但需要隨時預留一筆保證金填倉,畢竟股票有波動,他不想抵押物價值不足時,老老布什一個電話追過來讓他增加抵押物。
正因如此,他手頭屬於個人的美元可靈活使用得非常少,保證金125萬美元,還是當初蔡志勇幫他賺的,其餘的歸攏歸攏湊不齊50萬美元。
債務卻是背了不少,他若是打個噴嚏,大概債權人都得肝顫。
總的來說,他的美元捉襟見肘,港幣卻比較寬裕,從賣十三么500萬、金季商行賣股300萬、中華製衣賣股1600萬,到呼啦圈熱賣拿到的300萬分紅,他前前後後花了不到1000萬,手裡還有毛1800萬。
但他從一開始便區分企業資產和個人資產,目前也開始分離各地的資金,哪裡獲得的資金歸屬哪裡,並不會因為都屬於他個人而自由流動。
正規途徑跨國調動資金會產生成本,他又不想幹淨的資金變髒,只能儘可能減少資金調動,哪裡需要資金就地解決。
所以,香港的冼耀文很富裕,新得的230萬美元可以輕易投入巴西,美國的亞當卻是很窮,不得不向費寶樹融資。
費寶樹挽住冼耀文的手,“老爺,我們之間用不著見外。”
冼耀文用碗擠了擠費寶樹的鼻子,“還要不要吃?”
費寶樹搖搖頭,“不要了,晚上不能吃太多冰的。”
“哦,我再吃兩口,不能浪費。”
又吃了兩口,冼耀文將碗還給了攤主,兩人挽著手,慢慢散步回家。
翌日。
下午兩點。
冼耀文和吳火獅在華光製衣的辦公室進行最後的談判。
之前,林葆誠和吳火獅已經達成了共識:吳火獅拿出苗栗的新光織布廠和新竹染織廠,外加現金100萬臺幣,總估值500萬臺幣,入股中華製衣注資200萬臺幣建立的華光製衣。
中華製衣的技術和市場估值550萬臺幣,加上現金200萬臺幣,共計750萬臺幣,佔股60%,吳火獅佔股40%。
談判結束,吳火獅在合作意向書上籤完字後說道:“冼老闆,林經理非常能幹,我希望由他擔任華光製衣的總經理。”
冼耀文合上檔案輕笑,“吳老闆,我知道林經理非常能幹,所以他在中華製衣總部擔任要職,讓他當華光製衣的總經理可不是升職,而且我中意挖掘一個本省人當總經理。”
“冼老闆有看好的物件?”
冼耀文擺擺手,“中華製衣的董事長是林醒良,關於人事任命需由他拍板,我雖然是大股東,但只有建議權,沒有越俎代庖的權利。”
吳火獅苦笑道:“冼老闆,我怎麼感覺自己被算計了,我是想和冼老闆合作,才會對工廠的估值一讓再讓,你現在卻告訴我不管中華製衣的事?”
“吳老闆,你誤會了,我不是不管事,是不管具體的事,我提出戰略發展方向,由阿良和林經理一幫高管去執行。
就比如和吳老闆你合作,是由我拍板,然後林經理和你具體洽談,完成得好,我自會給林經理應得的獎勵。”
“冼老闆只管人,不管事?”
冼耀文輕輕頷首,“可以這麼理解,我的生意很雜,大大小小的攤子不少,不可能只把心思放在中華製衣上。
不自謙地說,我能把準行業大方向的脈,清楚中華製衣該往哪個方向走,什麼階段中華製衣應該成為怎樣一副光景。但具體每一步該怎麼走,就不是我該操心的。”
冼耀文指了指林葆誠,“走路是林經理、阿良他們的職責,他們一直在製衣業一線,對行業的細微動態發展比我更瞭解,我指揮他們如何走路,就是外行指導內行,只會貽笑大方。”
“聽冼老闆這麼說,的確很有道理,但……”吳火獅沉默片刻,接著說道:“但,原先我是因為冼老闆你才有了合作的念頭。”
“吳老闆,你指的那些我們心照不宣,我是中華製衣的大股東,賺錢,我分得最多,虧錢,也是我虧得最多,不用懷疑我對中華製衣有所保留。”
吳火獅淡笑道:“冼老闆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晚上我們再去居酒屋坐坐,那裡的小姐可是對冼老闆念念不忘。”
“吳老闆,我們已經是合作伙伴,有些話也就不瞞你了,其實我對那種場合並不感興趣,不是因為應酬不得不去,我很少會去那種地方。
晚上我們還是找個酒家小酌幾杯,然後去茶樓坐坐,清清靜靜,分開時也不會頭昏腦脹,如此豈不美哉?”
“哈哈哈。”吳火獅大笑道:“這樣再好不過,我對那種地方也沒有多大的興趣,要玩女人也不會在那種地方找。”
“哈,英雄所見略同,前不久我剛交了一個女朋友,師範學院附中的女學生,改天給吳老闆引薦一下。”
吳火獅詼諧笑道:“還是冼老闆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