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伊妃捂嘴笑道:“說就信?當初要不是看你長得帥誰搭理你啊?我是饞你的身子!”
“好你個劉小驢啊!每次我們交流得那麼深入、到底,原來你思想這麼膚淺?”
“滾蛋!”劉伊妃總是猝不及防地被各個角度的葷話攻擊,感慨著踮起腳尖,一雙手捧住男友的臉龐。
“注意身體,你不但屬於國家,也屬於我啊?”
路寬莞爾:“肉麻。”
夜露漸濃,月光淬著鳥巢的鋼架泛著冷冽,他忽然伸手將人攬進懷裡。
少女髮間的茉莉香混著雨後青草氣,在擁吻的兩人呼吸間糾纏,溫馨旖旎。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時間進入八月,距離奧運會還有最後八天時間,全國上下已沉浸在百年夢圓的沸騰氛圍中。
北平街頭巷尾的倒計時牌前,每天都有市民自發合影,天安門廣場前擠滿了如織的國內外遊客;
計程車司機們統一更換印有福娃圖案的座套,用剛學會的英語短句練習“welcome to beijing”;社群大媽巡邏隊臂戴紅袖章,連垃圾桶擦得都能照出人影。
自改開以來最大規模的外國記者和遊客得以進入神州大地,在千年帝都飽覽著黎明中的帝國之盛況。
香山飯店住進整支瑞士觀賽團,日苯老太太舉著小旗在潘家園淘奧運紀念章。
巴黎《費加羅報》調侃,連豆汁兒都貼上了有機認證標籤,中國人把面子工程做到了分子級。
各國媒體呈現著奇妙分裂,cnn反覆播放空氣質量資料時,德國ard電視臺正直播市民在奧林匹克森林公園晨跑;《讀賣新聞》憂心忡忡報道“安保嚴過雅典太多”,轉鏡頭卻拍到巴西遊客舉著烤串對鏡頭歡呼。
在這片古老而新生的土地上,世界正透過無數個稜鏡觀察著中國,每個稜鏡都折射出不同的光譜,卻又奇妙地拼合成完整的時代映象。
2008年8月7號下午兩點半,第29屆北平奧運會奧組委記者會在主新聞中心召開。
開閉幕式工作部部長張合平、新聞宣傳部部長王惠、奧運開幕式總導演路寬、張一謀等人參加記者會,將對兩天後的開幕式相關問題進行答疑。
現場匯聚了國際頂尖媒體:bbc、cnn、《紐約時報》、法新社、路透社、美聯社、日苯nhk、韓國kbs、德國ard。
值得一提的是,韓國kbs透過希傑娛樂的關係,成功頂替了洩密未遂的sbs成為官方指定媒體單位。
《紐約時報》記者:“路,近期北平暴雨天氣頻繁,在之前幾天的帶妝彩排中也有過失誤和錯漏出現,請問開幕式團隊的表演準備如何了?”
路寬微笑應答:“事實上,這種參與人數近2萬的大型晚會,想要確保百分百的順利是不可能的,我們會盡力做到最好,謝謝。”
bbc記者:“日前我們觀察到,北平街頭的安保愈發森嚴,請問這是否過度損害奧運精神?限制了遊客的自由?”
張合平解釋道:“這是為大家的安全負責,北平希望能夠提供給每位外國友人良好的遊玩環境,造成的不便之處請見諒。”
bbc記者不依不饒:“可是我們已經連續接到了好多起不佳體驗反饋,譬如外國記者進入場館需要經過三次安檢,甚至官方發放的礦泉水都要當場試喝,遊客在王府井拍照時,會有便衣警察上前檢查相機內容。”
“這是否意味著,東大對自身的安全環境缺乏信心?或者說,這種‘銅牆鐵壁’式的安保,反而向世界傳遞了一種‘不歡迎’的訊號?”
張合平面色微沉地聽完同聲傳譯,身邊的路寬同他對視了一眼,主動拿起話筒:
“你們西方的諺語講,自由不是無拘無束,而是在規則中翱翔。”
他指著現場懸掛的歷屆奧運海報:“1972年慕尼黑慘案後,所有主辦國都在尋找平衡點,我們既不想重蹈亞特蘭大奧運爆炸案的覆轍,也不願複製悉尼奧運時因安檢疏漏導致奧運村起火的事故。”
“這位。。。洛克記者,兩年前在你們英國的首都,恐怖分子正是用飲料瓶裝載炸藥造成了令人痛心的地鐵爆炸案。”
路寬看著記者不自然的面色頓了頓,愈發擲地有聲:“作為東道主,確保每一位運動員和觀眾的人身安全,是我國對國際社會的莊嚴承諾。”
“安全從來不是限制自由的枷鎖,而是守護夢想的基石。”
現場突兀地響起掌聲,cnn和bbc的記者面無表情地瞟了一眼,是韓國的kbs。
你踏馬哪頭的?
刻意刁難的西方記者們本想先聲奪人,人為製造些新聞話題,一看今天在場的奧委會新聞官都老神在在地閉麥,張合平簡單回答了幾個問題後也不再出面。
只有不需要翻譯,操著一口流利英語的總導演,泰然自若地回答著各類角度刁鑽的問題。
現場的cnn記者無奈地看著這個三年前在《拉里金現場》大談特談中國人的信仰、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讓全場起立鼓掌的硬茬。。。
算了,點子扎手,風緊扯呼。
新聞釋出會圓滿結束,面上看起來胸有成竹,面對著關於奧運會開幕式話題泰然自若的總導演,回到後臺就是一張臭臉掛住。
“喂?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告訴我卷軸軌道卡死?趕緊搶修!”
張一謀趕緊走過來關心道:“第三組負責的又出問題了?”
剛剛面對各國記者還遊刃有餘的總導演“原形畢露”:“不是原來那一段,又換了東西向的出了問題,張導你先回去,我去趟張主任辦公室。”
老謀子神色憔悴卻也堅定:“好,我先過去處理。”
天氣悶得叫人喘不過氣來,路寬解開襯衫最上方的紐扣,也不管會不會有西方記者拍到自己儀容不整了,獨自出了主新聞中心。
不遠處,五十米開外的劉伊妃、阿飛和張純如三人正好剛從國際廣播中心說笑著出門,顯然也是剛剛結束採訪。
“路寬!”全副武裝的女明星一眼就看到了未婚夫,激動地脫口而出,引得周圍的中外記者側目。
幸好新聞中心遊客謝絕進入,不然指定造成交通擁堵。
心神不定的路寬轉頭看著三人走近,興奮地跟張純如擁抱:“你們也剛採訪完?”
張純如是參加北平最後幾棒的火炬手新聞釋出會,她也是最後幾棒中唯一一位外籍人士。
只是考慮到從著書立說到《歷史的天空》,以及震後組織的北美華人和公益組織捐款,沒有人會錙銖必較她的國籍。
重要的是身體中流淌的中國紅。
“對,記者不是太多,據說重量級媒體都來跟你們較量了。”張純如像個姐姐上下打量著兩個月沒見的路寬。
“怎麼瘦這麼多啦?”
劉伊妃笑道:“你要是前幾天看見他才好玩呢,那絡腮鬍子跟野人一樣,今天因為有采訪才好好拾掇了。”
張純如這樣的女鬥士倒是很少講什麼注意身體的話,只是面帶激賞:“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是他的使命!”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從淞滬會戰時在太倉任職的祖父開始,張純如是這麼認為的,也是如此踐行的。
路寬面色疲憊地笑笑,每一次看到她倍感鼓舞,能夠從一個撕碎了人間黑暗的前行者身上獲得激勵。
“純如姐,真抱歉這幾天都沒時間陪你們。”
“這些都是小事,我們等著看明天的表演。”
小劉笑著插話:“我跟純如姐講了領證的事,會請她們留到下個月再走的。”
“那太好了。”路寬驚喜道:“我們準備奧運會結束休息一段時間,在北平多待一陣子吧!”
張純如頷首:“這次來也是準備到國內幾個大學訪問,到時候我父母和道格拉斯他們會先回去,我留在國內一段時間。”
她的下一步目標就是做中西方文化溝通的橋樑,發揮自己美籍華人雙重身份的優勢。
說是橋樑,其實更像是單方面的輸出。
畢竟從改開開始,國內對於西方是不陌生的,現在是需要讓全世界看見、聽見我們的身影和聲音。
做到了這一步,才能去談文化話語權的問題。
在國外張純如有眾多學者和學術組織的認可,在國內和華人圈也是值得愛戴的領袖,這從這次捐款的響應情況就可見一斑。
她有著比路寬更加“國際公民”的一面,在跨國文化交流的事務中能夠發揮更大的作用。
劉伊妃一雙鳳眼掛在男友身上不捨得離開,試探性地問道:“你今晚不是要回家一趟嗎,要麼我們先跟你去鳥巢看看行嗎?結束跟你一起回去。”
“我有ic卡,純如姐是火炬手,阿飛是你的安保人員,不違規的!”
路老闆莞爾:“走吧,讓權力再小小任性一回唄。”
三次彩排全部結束,他也得以回家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從早晨六點開始就要監測天氣,一直備戰到晚上開幕。
去張合平處簽完字,一行人來到鳥巢,這裡從昨天最後一次彩排結束就封閉休整。
“小路,我們就不進去了,在看臺上看看鳥巢吧,我還是第一次來。”
“也行。”路老闆現在顧不得他們,疾步進入會議室。
所有人開幕式條線負責人到齊,就等著他這最後一道發令槍了。
劉領導沒有親自到場,奧組委副主席劉金明列席,見他進門也正色起身:“路寬同志,聽你安排工作了。”
“是,請領導多指示。”
路老闆也不廢話,當仁不讓地站到會議桌一邊。
其實今天也沒什麼好講,該鼓勵、激勵甚至激將的話都說盡了。
現在就是最後把該強調的點,再不厭其煩地嘮叨一遍,讓大家魔音貫耳。
“各位,從7月31號以來的三次帶妝彩排,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即便有些小疏漏,但總歸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如果不是大前天的暴雨導致led有零星的黑塊出現,我想那會是一次完美的演出,非常感謝大家!”
會議室裡沒有掌聲,所有人都神情緊張地看著他,說不清此刻是什麼心情。
激動、忐忑、猶疑、擔心、害怕、振奮。。。
路老闆聲音頓了頓:“好,我們下面例行‘點名’。”
他最關心的當然還是led。
“林工,六萬塊led屏最後檢修情況如何?”
林穎面色嚴肅地應答:“b區21-22模組已更換雙密封圈加強型接頭,c區受潮的47塊備用模組全部測試透過,目前整體故障率控制在0.3%以內。”
路寬點頭:“威亞系統?”
“全部32組滑輪完成防鏽處理,備用鋼索強度測試達標,風速過大時的緊急預案已演練三次。”
“通訊保障?”
“全頻段干擾遮蔽已測試,備用中繼站訊號已測試,無人機短波電臺全部就位,沒有問題!”
焰火燃放、倒計時準備、畫卷裝置、地面投影、主火炬系統。。。
林林總總10多個大項節目40幾個小項,逐一確認無誤。
路寬面色稍霽,又轉向張一謀:“張導,你給大家講幾句吧。”
老謀子重重地點頭,嗓音略有些沙啞:“戰友們,兄弟姐妹們,你們基本都是從04、05年開始參與到奧運會事務中來的。”
“但我是從02年,國家申奧成功就開始的。”
張一謀摩挲著手裡的保溫杯:“雅典的失利、競標的滑鐵盧都沒能打倒我,就像做導演的嘴上總會講戲比天大,我想的是隻要能達到目標,讓我張一謀取做個壘磚塊的師傅都是好的。”
“但同志們,明天我們要向全世界唱的這一出大戲,我想天都沒有它大!”
“準備了這麼久,就剩這最後一哆嗦了,我和路導懇求大家、希望大家共同攜起手來,為國家、為奧運站好這最後一班崗!”
張一謀雙手合十向眾人致意:“很慶幸能夠與大家一路同行,感謝!”
會議室裡響起一片掌聲,每個人的眼眶都泛著紅,手掌拍得發麻也不曾停下。
那些曬脫皮的脖頸、磨出血泡的虎口、被威亞勒出淤青的鎖骨,此刻都化作共振的弦,在掌聲裡震顫出同一個頻率。
奧組委劉金明看到這種場面,心知也不能要求再多,簡單做了指示便離開。
各部門領命而去,只剩下二十多個創意小組成員沒有走,他們的焦慮恐怕是要持續到最後一刻的。
路寬和張一謀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不能放任大家這麼精神內耗下去,現在反覆嘮叨琢磨已經於事無補,別再把人都逼得崩潰了。
明天才是最後的決戰呢!路老闆給老學長使了個眼色,兩人來到辦公室外,正好劉伊妃等人也到了。
雙方几人打過招呼,路寬無奈道:“今天叫大家早點兒歇了吧,我們也都各自回家休息,最後一晚沒必要了。”
“說的就是,關鍵是他們。。。”老謀子一臉苦笑。
劉伊妃突然出聲道:“張導,我有個主意。”
少女好奇地指了指不遠處的紅色廟宇:“剛剛路過那個娘娘廟,我一直聽講好像有說法,帶著大家去轉轉,祈祈福也蠻好的。”
張一謀眼前一亮,一拍路寬的胳膊,兩人秘議幾句進了會議室。
“各位!”路老闆拍了拍巴掌,嘈雜、急切的討論聲戛然而止。
“隔壁的北頂娘娘廟大家聽過沒?挺靈的,現在反正周圍也安保戒嚴了,咱們去看看吧?”
為了確保翌日開幕式的絕對安全,包括周圍的水立方、鳥巢文化中心、北平會展中心等被圍成禁入區域,遊客們只能遠遠拍照。
林穎苦笑道:“科學的盡頭是玄學是嗎?”
張一謀配合著捧哏:“這個事情你們小年輕還不知道,比較早了。”
他諱莫如深道:“04年奧運團隊還沒真正組建起來的時候,鳥巢和水立方就開始施工了。”
“我們中國人都講究對稱,本來鳥巢和水立方是要以天辰東路對稱建設的。”
“按照規劃,這座北頂娘娘廟是要拆除的。”
老謀子像個說書先生,一拍大腿:“可就在拆除的那天,出了大事了!”
出主意的劉伊妃反倒聽得更加入神,她就是聽井甜說過隨口一提,沒想到這裡頭還真有門道?張一謀正色道:“我也就是聽說哈,說就在準備拆除的那一天,本是晴朗天空卻突然狂風大作,颳起一陣塵捲風,把整個工地吹的一片狼藉,甚至有人受傷嚴重。”
“那天晚上鳥巢和水立方的施工工地突然斷電,斷電後周圍漆黑一片,唯有北頂娘娘廟內發出光亮。”
馬文聽得驚奇:“後來呢?”
“後來上面發話了,把鳥巢和水立方往北方遷了一公里,還給北頂廟重新裝修了一下,後面的施工就很順利了。”
劉伊妃聽完第一時間睜著大眼睛去看路寬,她至今猶然沒有搞清楚,他對地動山搖的預知來自何處。
難道真的有玄學一說?“不管有沒有這一說,大家也都別艮了,雨過天晴,一起去逛一逛鬆解下心情。”路寬笑著拍了拍巴掌。
“中國人講遇廟燒香,見佛磕頭,總沒壞處的。”
馬文第一個響應:“那走吧!我早就待不下去了,現在的心情就跟國內孩子第二天高考一樣,難熬啊!”
見路寬、張一謀兩位總導演都這麼說了,大家也都索性起身,魚貫而出。
周圍戒嚴,導演組一行人步行幾分鐘就到了北頂娘娘廟。
小劉挽著男友的手臂悄聲道:“剛剛張導講的真的假的?娘娘廟真的這麼神嗎?”
“是神啊,你要求子啊?”
“我說真的!好奇呀!”
路寬笑著解釋道:“這是明朝宣德時皇帝仿照泰山碧霞祠,在老北平的東西南北中立廟守護。”
“據說嘉靖的老媽就是在這裡祈福後得子,後來北平人都會在農曆四月來燒香禮拜。”
“張導很早就參與奧運建設了,這事兒我不清楚,你就當是真的吧!”
少女可愛地噘著嘴,圓潤的嘴唇嬌豔欲滴,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是被老謀子唬人的說辭嚇住了,還是真的拼到了最後,想要寄託一些希冀在別處,眾人踏入北頂娘娘廟廟門,迎面撲來一陣沉檀與陳年香火交織的馥郁,均感覺有些異樣的氛圍。
青磚墁地的院落裡,三百年樹齡的側柏枝椏虯結,將斑駁日影篩成滿地銅錢大小的光斑。
正殿前的青銅香爐青煙嫋嫋,爐身的銘文已被信眾摩挲得發亮。
殿內光線幽暗,唯有長明燈在碧霞元君金身像前搖曳,將娘娘慈悲的眉眼映得忽明忽暗。
大家取了香火,面色莊重,動作森嚴,開始百無禁忌地各自引燃、禮拜、插香。
懂規矩的按規矩來,不懂的一個心誠則靈就可以說服自己,這是國人的可愛之處——
有選擇迷信和間歇性迷信。
迴歸了老本行,路老闆自然是神鬼一途的頂級專家了,大殿中無人講話,劉伊妃好奇地觀察著男友的動作。
路寬接過三炷線香,在燭火上引燃時手腕輕轉,讓火焰均勻舔舐香身。
青煙嫋嫋升起,他並不急著甩滅火苗,而是等香頭自然暗紅,這是“養香”。
緊接著左手捧香右手護焰,三炷香舉至眉心,對著碧霞元君像鄭重三揖。
第一揖腰彎三十度,第二揖四十五度,第三揖幾乎與地面平行。
衣襬掃過蒲團前積年的香灰,插香時拇指與食指捏住香根,三炷香在香爐中排成筆直一線,香距恰好能容一枚銅錢透過。
這會兒的小道士端的是虔誠無比。
他也是凡人,在人力窮盡之處,只有不問蒼天問鬼神,給自己一些精神撫慰罷了。
何況自己都能穿越到這個世界,又何談信與不信呢?
娘娘啊,請護佑中華吧!
明天不要下雨,led不要黑塊,卷軸軌道不要卡殼,威亞不要。。。
許是小道士太囉嗦,把碧霞元君娘娘聽得心煩,許是她老人家確實搞不懂這許多拗口的怪詞——
殿外驟然一陣微風過堂,幾炷香越燒越快,很快香灰簌簌落下,在爐中堆成小小的灰白色山丘。
不明所以的路寬下頜線繃緊如弓弦,喉結隨默唸的禱詞輕輕滾動,將素日裡的鋒芒盡數斂入虔誠的輪廓。
身旁的劉伊妃看得微怔。
見男友示意,她這才有樣學樣地走了一遍流程,在心裡默默祈禱:娘娘啊,你是中國人的娘娘,求你讓奧運會絲滑得像巧克力吧!再叫路寬前世、今生、後世都只愛我一人!還有我們的親友都要身體健康呀!
哦對了還。。。
“茜茜?”路老闆輕輕拍了下一臉認真的女友,又示意已經在殿外等待的眾人,悄聲提醒她:
“你都快求了兩分鐘了,差不多了,別為難娘娘了。”
劉伊妃可愛地撇撇嘴,微嘆了一口氣,意猶未盡地最後對著碧霞元君虔誠一拜,兩人並肩而出。
大家站在娘娘廟的院落中低聲笑談,似乎心境是閒適了不少。
暮色已悄然漫過硃紅的簷角,晚霞如打翻的胭脂盒,將西天染成漸變的橘紅,與遠處鳥巢鋼架上反照的最後一縷金光遙相呼應。
一陣白鴿掠過娘娘廟的琉璃頂,羽翼劃破璀璨的夕照,朝著奧林匹克森林公園的方向飛去。
雲霞正蜿蜒過鳥巢的鋼架,恍若給這座嚴陣以待的鋼鐵城池披上了溫柔的紗衣。
所有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話,但那些未盡的希冀分明寫在每雙映著霞光的眼睛裡。
盼望著,盼望著。。。
8月8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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