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年代從1977開始

第338章 把生命和精力先給人類最寶貴的事業

青工們緊張地監測著各項引數,蘇俄的技工們在一旁指導做監工。

錢進親自坐鎮現場進行指揮。

時間進入了七月底,鑽探打井隊伍進入了乾溝子公社。

此時已經入夜了,發電機帶動了碘鎢燈,將施工現場照耀的一片亮堂。

老百姓拖家帶口、扶老攜幼的在圍觀,看鑽探機打深井,也看藍眼睛大鼻子的老毛子。

隨著鑽頭打到預定的富水層深度時,壓力錶出現熟悉的變化。

有青工去開啟小喇叭傾聽,然後滿意的點頭。

隨著鑽桿的提出,一股清冽的地下水混合著泥漿迅速從鑽孔中噴湧而出。

等到泥漿被沖刷乾淨只剩下清水,圍觀人群再一次沸騰:

“出水啦!出大水啦!”

與以前一樣,現場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乾溝子的社員們一擁而上,著急的去伸手感觸這來之不易的清水。

看著那噴湧的清泉,許多老人激動得跪在地上老淚縱橫:“水!是水啊!老天爺開眼啊!”

“地裡的莊稼有救了、太好了,老天爺,地裡的莊稼有救了哇……”

水利局的技術員迅速取樣檢測,水質優良,符合飲用水標準。

再戰再捷!

這極大地鼓舞了打井隊伍計程車氣。

今天是深井鑽探指揮隊親自開展打井工作的第一天,這口井是靠國人自己打出來的。

對於這個結果,深井鑽探指揮隊的青工們高興,伊萬等人也高興:

“哈,一人一百斤紅腸!”

錢進點頭:“放心好了,我們中國人講信譽,答應的條件一定會執行!”

後面開始,深井鑽探指揮隊完全由青工們負責打井工作,隊伍按照指揮部專家組圈定的打井地點,轉戰一個又一個重災地區。

一臺鑽機打井,另一臺就在新的點位開鑽。

鑽機的轟鳴聲,成了海濱市這個焦渴夏季最動聽的樂章。

一口口深達百米、清澈甘冽的水井,在乾旱缺水的地區出現,紅石崖、北嶺子、王家溝……

抗旱地圖上,一片片深紅色變淺紅色。

隨著一口口深水井的成功出水,困擾許多偏遠地區的人畜飲水危機得到了根本性緩解,農田裡的保苗育苗工作也有了開展機會。

社員們再也不用翻山越嶺去挑水,婦女們不用半夜排隊守水,孩子們馬上又能上學了。

清澈的井水透過社員們自家的小推車,進入了水缸,養活了被旱災折磨的牲口家禽和房前屋後小菜園裡搶種的幾畦蔬菜。

配合著逐漸推廣開來的滴灌裝置,大片農田出現了綠色。

八月份開始。

旱情終於有所緩解。

海上吹進來陰雲,這次不用再進行人工降雨,入夜之後一場大雨伴隨著電閃雷鳴落下,一直下到第二天天亮,又稀稀拉拉的持續了一天。

好些乾涸的河道有水了。

這下子抗旱地圖上粉紅色也少了,大片淺綠甚至深綠開始出現!

抗旱工作要進入尾聲了。

八月又火急火燎的忙活了一個月,等到進入九月,老天爺終於開始對老百姓露出一絲仁慈。

九月七號在農曆上是七月二十八,節氣上是白露。

既然到了白露,那這自然就是徹徹底底的秋天了,實際上一個月前就入秋了。

只是海濱市秋老虎一如既往的猛烈,加上今年乾旱導致天氣燥熱,所以立秋後也沒什麼秋意。

倒是白露這天老天垂憐,從半夜開始下起了一場淅淅瀝瀝的秋雨。

久違的清涼和豐沛的水汽,終於落在了這片飽受旱魃折磨的農村大地上。

雨水下的不大,連綿不絕,從半夜一直下到了第二天傍晚,倒是把乾涸的土地給澆透了。

安果縣抗旱指揮所裡日夜燈火通明,來往行人總是步履匆匆,如今終於難得地透出了一絲輕鬆的氣息。

要下班了,窗外依然雨聲沙沙。

對於當下來說這可不屬於噪音,而是比什麼歌曲都好聽的流行音樂。

好訊息接二連三。

鍾建新收到了一份省氣象局發來的天氣預報後滿臉喜色的找到錢進:

“錢副指揮,根據省市兩級氣象單位送來的預測簡報看,後面一個禮拜內還有一到兩場降雨,咱們安果縣部分地區還能來一場大雨……”

“喲,好事。”錢進接過報告看,看的是滿臉笑容。

指揮所的電話鈴聲依舊頻繁,但不再是急促的求援,更多的是各公社報平安、報喜訊。

水文辦的辦事員收到了幾個水庫打來的資料通報電話,然後統計出了安果縣水庫水位線監測報告遞給錢進。

又是好訊息。

水位線監測報告上的箭頭,終於不再是令人絕望的跌跌不休,而是止跌回漲了。

這些好訊息們傳遞開來,通訊員們接電話時臉上和語氣中難得地有了笑意,聲音不再是打仗一樣的嗷嗷叫,變的鬆弛柔和了很多。

又是一個電話打進來,接線員說道:“是的,請您下達通知——哦,要通知錢進特派員回市裡?明白、明白,是指揮部調令,請他即刻回城述職……”

“好的,好的,需要錢副指揮接電話嗎?好的好的,我馬上將指揮部的通知傳達給錢副指揮,明白、好的,一定會敦促他儘快交接手頭工作……”

“好、好,謝謝領導關心,我們不辛苦!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話筒落下,接線員向錢進彙報指揮部送來的通知。

錢進聽到了幾句,抬起頭說:“交接工作,然後我儘快撤退是吧?”

接線員點頭將通知口述給他。

指揮所裡逐漸鴉雀無聲。

柳長貴、鍾建新等領導幹部齊齊的看向錢進。

錢進也看向他們。

他在安果縣可是奮戰了不是三天五日,而是兩三個月。

這些日子裡雖然他時不時就要下鄉去包隊的下馬坡處理一些小事,但主要工作還是在指揮所裡完成的。

他跟縣裡這些領導幹部相處的很好,已經有了戰友情。

雙方互相對視,氣氛逐漸帶上了一些傷感之色。

錢進訕笑道:“各位同志,怎麼著,咱們唱一首送戰友嗎?”

大傢伙配合的笑了起來。

鍾建新感慨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吶,我知道你要回市裡,我們都知道,但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還挺快。”

一個農業口的幹部點點頭說:“是,我以為怎麼也得等到秋收以後再回去。”

錢進說道:“實話實說,我以為也得等到秋後看看秋收情況再回去,但指揮部的調令下來了。”

他把自己的工作檔案遞給柳長貴:“安果縣後續的抗旱工作,特別是深水井的維護、新水源的調配以及災後補種作物的田間管理,就拜託各位了!”

“柳指揮,你知道我不愛打官腔,可我這時候還得來這麼一句——擔子不輕,但你們經驗豐富,我相信一定能挑起來!”

柳長貴接過檔案後跟他緊緊握手,聲音有些感慨:“錢指揮啊,您、您這就要走?我覺得也太急了點。”

“您喜歡實事求是,那我今天他也實事求是的說一句,安果縣抗旱工作能有今天的成就,靠您啊。”

錢進笑道:“說什麼呢?是靠大家!是集體的力量、團隊的力量!”

“來吧,咱們交接工作,其實沒什麼好交接的,平日裡指揮所的工作都是咱們一起做決策。”

他看向眾人深吸一口氣,露出傷感的笑意:“那我先說一句吧。”

“各位同志,感謝你們這些日子裡對我工作的配合、對我為人的包容,尤其是感謝你們願意執行我的安排,中午吃野菜湯。”

眾人立馬熙熙攘攘的開口:

“錢指揮您別這麼說……”

“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

“其實野菜湯還挺好喝的——不過天天喝確實有點喝夠了……”

錢進挨個跟指揮所的工作人員握手。

大家都在一起並肩作戰多日,彼此是什麼人互相清楚,此時分別著實有些不是滋味。

鍾建新攔住了錢進:“錢指揮,您這什麼意思?打算今晚就走啊?”

錢進笑道:“今天不走明天走,畢竟沒什麼好交接的東西。”

“反正今天走不了,你看這天都快黑了,怎麼也得吃了飯再走。”鍾建新說道。

柳長貴也說:“外面還在下雨呢,天黑路滑,絕對不準走。”

其他幹部紛紛說:

“今晚一起會個餐,說來慚愧,錢指揮帶著咱們打了這麼久的硬仗,咱還沒有請他正兒八經吃頓飯呢。”

“對,這飯得吃,臨走了連頓像樣的飯都不吃,我們這心裡過意不去,傳出去得讓兄弟單位的同志們笑話。”

錢進往外看,天色確實已經擦黑,朦朧雨幕中,對面幾個辦公室的燈泡在散發出昏黃的光。

“錢指揮,留下吃頓飯吧!”辦事員們也開始發出邀請。

“是啊,錢指揮,就一頓飯!”

附和的人很多。

其實錢進根本不怕天黑路滑,他歸心似箭,主要是想念家裡小嬌妻……

作為一個身強力壯的大小夥子,跟嬌妻分別兩三個月,著實是想的厲害。

但他知道,自己今晚走不了。

看看眼前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聽聽他們挽留的邀請,感受一下同志們真切的情誼,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柳長貴一看他這邊猶豫,便知道他還真起了跑路的心思。

於是他趕緊握住錢進手腕說道:“錢指揮,這頓飯你可必須吃啊。”

“它是有意義的,它跟好吃不好吃沒關係,它是咱們並肩作戰的戰友間的告別儀式,也是這片同志們和安果縣土地對你付出的認可!”

話說到這份上,錢進只能說:“這頓飯肯定要吃,不過務必簡單點,千萬別鋪張,現在還在抗旱,大家都不容易。”

“這個你放心,我們現在的條件想鋪張也鋪張不了。”柳長貴和鍾建新對視一眼,臉上都綻放開笑容。

負責後勤工作的領導立馬往外走:“我這就去食堂找老趙和老徐,讓他們把看家的本事拿出來歡送錢指揮!”

錢進趕緊說:“別弄這一套,不準有大魚大肉這些東西,咱們一起吃一頓就行了。”

“而且,抗旱工作還在繼續,不準喝酒——算了,一人一瓶啤酒!”

歡送宴不喝酒,委實說不過去。

管後勤的領導笑著答應一聲,迅速跑了出去。

柳長貴看看天色,說道:“該下班了,錢指揮要不然你一起去食堂盯著吧,這個時候確實不能大操大辦酒席。”

錢進說道:“行,那我過去看看。”

等他離開,鍾建新說道:“老柳你怎麼能這麼說呀?雖然錢指揮……”

“我是趕緊把他從指揮所裡挪走,然後咱得趕緊打電話通知下面的同志,錢指揮過來這麼些日子,在下面跑的時間比在指揮所裡還長,人家要走了,咱能不跟下面同志說一聲?”柳長貴打斷他的話。

說完他拿起桌上那部搖把電話機,用力搖了幾圈,接通了總機:“喂,總機,給我接小王莊公社……對!快!有急事!”

鍾建新則默契地拿起另一部電話機也開始搖號:“喂,總機?接大柳樹公社!北嶺子也要……”

電話接通,兩位領導開始傳達資訊:

“喂!小王莊的老李嗎?我柳長貴……對!哦,這麼晚了不是有緊急工作——嗯,也算是緊急工作吧,告訴你個事!錢指揮錢進同志要走了,對,市裡指揮部調令下來了!”

“他明天一早就要回市裡了……對!回指揮部了……”

“嗯、嗯,知道了,好!好!明天我們會攔他一會的!”

同樣的訊息,透過兩部電話,被迅速傳遞到安果縣各個通了電話的基層地區。

等錢進回來,電話已經打完了。

柳長貴和鍾建新兩人圍著他留下的工作筆記本在研究,有些不清楚的地方便詢問兩句。

歡送宴在食堂舉行。

市府食堂條件還是挺不錯的,尋常時候供應一日三餐,如今災情嚴重老百姓都吃不上飯了,於是改成了只供應早餐和午餐,晚上不開門。

今晚食堂開了小灶,錢進等人進去的時候,飯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

菜不多,四菜一湯,這是錢進先前來到食堂跟廚師協商後的結果。

四個菜裡量最大的是拌涼粉,這是海濱市到了夏季最受歡迎的菜餚。

便宜實惠,清涼去火,老百姓家裡也吃這個,所以廚師報選單的時候,錢進把這菜第一個留下了。

市府的廚子們很有一手,簡簡單單的拌涼粉,在他們手裡跟在農民家裡肯定不一樣。

綠豆涼粉切成寬條,晶瑩剔透。

上面鋪著焯過水的嫩菠菜、切成細絲的胡蘿蔔和黃瓜、撕成小朵的黑木耳,然後靈魂澆給。

這菜的訣竅就在澆汁上。

錢進等人落座,胖乎乎的大廚笑眯眯的出來,將蒜末幹辣椒芝麻粒等調料放在菜餚上頭,再用熱油“滋啦”一聲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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