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S市。
蘇銘弋靜靜地坐在急診區域的病床上,對面是上次給他處理傷口的醫生,此刻正喋喋不休地囑咐著他:“舊傷沒好又添新傷的,你這一身的傷口是不是都是這麼來的?年輕人就不能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嗎?天天打打殺殺就算了,還玩命熬夜,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你說你……”
蘇銘弋實在受不了了,覺得耳朵實在太疼,只能出言打斷他,無奈地說道:“我真沒事,其實我真沒受傷。”
“少跟我瞎扯!”醫生一邊給他後背纏紗布,一邊說道,“這次沒受傷,上次沒受傷嗎?傷口都快感染了,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照顧自己的,我都快變成私人醫生了我,你還有怨言?老實待著!”
蘇銘弋無奈地笑了笑,心中卻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麼不耐煩。
今天早上,救護車到醫院地時候,他跟著顏婼跑了進來,結果還沒等他跟去手術室,直接就被這醫生攔截了,蘇銘弋當時就看他眼熟,而自己好歹也是做刑偵工作的,不到一秒就認了出來,這不就是上次給自己名片地那位醫生嗎?
然後他打了個招呼。
然後他就被“綁架”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吳醫生,我真的沒事,讓我去看看我同事吧。”
“你說那個小姑娘?”吳醫生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不懷好意”地接著問道,“這麼關心她啊?女朋友?”
蘇銘弋扶額,輕笑道:“不是,同事。”
“真的?”吳醫生問完,手上的包紮也停了下來,他幫蘇銘弋後背的傷口換了個藥,又重新包紮了一下,把蘇銘弋多日沒有清理的傷口全都解決了,這才說道:“行了,傷口處理完了,你可以走了。”
蘇銘弋穿上外套,“謝謝。”
吳醫生笑道:“警官啊,你為了抓壞人都這樣了,我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謝什麼?”
蘇銘弋笑著,一股暖意爬上了心尖。
“欸,對了!”吳醫生忽然開口,直接把快走出去的蘇銘弋攔住了,“那個小姑娘受傷不重,再加上當時現場急救特別及時和正確,基本上把子彈取出來就沒事了,估計兩天之後就差不多能醒,別忘了去看看她啊!”
蘇銘弋:“……”
他該怎麼解釋他和顏婼的清白?
……
雖然吳醫生是這麼說的,但是顏婼卻是在醫院裡躺了三天才醒。
三天時間裡,蘇銘弋一直寸步不離地陪在醫院裡。
顏婼住的是普通的單人病房,她的床位靠近窗戶的位置,陽光還算明亮,每天看著陽光微熙,灑在顏婼的臉上也是一種享受。
顏婼住院期間,蘇銘弋和江子煥不止一次地想要聯絡顏婼的家人,但由於顏婼工作的特殊性,各個網路系統裡都無法查證,最後只得作罷,無奈之下,江子煥自己掏腰包,給顏婼請了一個女護工照顧她。
三日之後,顏婼終於是醒了,她睜開眼時,蘇銘弋正在她旁邊的座位上看書,書名叫做《法醫現場勘驗方法》,嚇得顏婼以為他要轉行去當法醫。
“你醒了?”
蘇銘弋敏銳地聽見了病床上的聲音,出口相問。
顏婼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默默眨了幾下,笑道:“我以為你要轉行呢。”
蘇銘弋把書放下,笑道:“我也就瞎看看,實踐出真理,這種專業知識也不是看幾本書就能學來的。”
“我都這樣了,你還要給我講課?”
蘇銘弋:“……”
這丫頭越來越不講理了!
安靜了一會兒,顏婼忽然問道:“那邊工作……怎麼樣了?”
醫院裡人多嘴雜不能瞎說,但還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於是只能這麼問。
蘇銘弋沉默了一會兒,壓低聲音地說道:“這幾天我都在醫院,那邊江子煥在局裡連軸轉了三天,只拿到了一部分口供,具體細節還是問不出來,過幾天我回去看看,爭取一下。”
顏婼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蘇銘弋又道:“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邪教犯罪學在犯罪心理學的研究裡算是一大板塊,這種行為準確來說應該是叫做‘信仰型犯罪心理’,宋信暉完全符合這種人的人格特徵,但是有一點,宋信暉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權力和地位,所以可能很難從他嘴裡問出來什麼。”
“那……那個楚寂是怎麼回事?他死了嗎?”
一提到這個名字,蘇銘弋心頭血脈翻湧,心緒雜亂不堪,突然說道:“我去趟衛生間,你好好休息。”
他幾乎是逃難一樣跑到了病房的衛生間裡,反手關上了門,又開啟了水龍頭,任由清水滑落,灑在水池裡。
所有人都在關心這個案子,可他卻讓最大的嫌疑人在他手裡逃脫。
楚寂一死,勾沒了所有“夜”在警方視線內的可觀線索,只剩下一個不知道內情的宋信暉……四年的努力就此灰飛煙滅。
熱騰騰的水汽在炎熱沉悶的空氣中緩緩上升,彷彿焚輪一般恍然上升,霧濛濛地貼在了水池上的鏡面上,灰色的色調映著他臉頰上豆大的汗珠,汗珠滑落,砸在他無措的手背上,好像是鋒利的刀戟當頭砸下,把寒氣注入了他的四肢百骸,只留下鑽心的痛縈繞心頭,九九不散。
你可真是個廢物啊!
你籌謀了四年,隱忍了四年,最後還是一無所有。
衛生間幽暗的小燈閃閃發光,拼盡全力地照亮這一片方寸之地,潮湧般的窒息瞬間湧上心頭,他死死地按住牆壁,後脊彷彿被人生生大力地抽去一樣,讓他整個人無力地靠在了牆上。
好像整個生命被無情地打斷了一樣,只剩下嘆息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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