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詭世界:我靠謊言成神

第281章 虛妄迴廊

「你問我是誰?

那你先告訴我——是誰給了名字?誰定義了存在?

若你的身份是他人編寫的劇本,那麼我拒絕這頁臺詞的簽名。」

血霧滾滾。

命種追兵如一道灼燒天幕的紅色風暴,鋪天蓋地般捲來。每一次落地,都在地面撕裂出新的臍帶紋路與爆碎裂痕,原本殘破的廢墟此刻如胎盤被反覆刮割、侵蝕。

他們的腳步無聲,卻令人膽寒。

那些編號者的呼吸聲,細微卻有規律,如同程式迴圈啟動時的心跳提示音,不帶一絲情緒,只有指令、執行、效率。

z-217“門殘跡錨點”尚在千米之外。

隊伍已極限奔行二十分鐘。

體力、靈力、神識,三重消耗已逼近警戒閾值。

穆思思幾次回頭,肩膀因劇烈呼吸而顫抖,眼中滿是驚惶和不可置信:“他們……他們追得太快了!”

御神院信奈手中術式光環已開始破碎,前方鋪設的多維折射屏障出現明顯裂痕,如碎冰般細細剝落。段行舟咬緊牙關,一手護著幾近脫力的林婉清,後者喘息聲越來越雜亂,目光開始渙散。

“再快點!”維拉厲聲喝令,聲音帶著鋒利的決絕,“還要撐——七分鐘!”

但下一刻。

一道聲音,突然切開了所有人的節奏。

“……停下。”

聲音不高,卻像是一柄鋒利的刀,從鋼面上緩緩劃過,發出令人無法忽視的金屬摩擦感。

是司命。

他停在隊伍最後方,未再前行。

他獨自轉身,正面迎上那自血霧中奔騰而至的命種編號軍。

血色仍在翻滾,風嘯漸止。那一刻,連時間彷彿都凝滯了。

紅色的眼眸,在霧中一顆顆亮起,像一群即將著陸的天災流星,冷冷注視著地面上的“樣本逃逸者”。

他們的額頭上,編號如活字般浮動。

【命種編號·l-03】

【命種編號·g-17】

【命種編號·h-06】

【命種編號·x-19】……

每一個編號,都是一個名字的墓碑。

司命一動未動。

他只是站在那裡,像一位沉默的編劇,看著那些“舊日角色”逐漸異化為新的章節錯誤,正從自己親手寫下的記憶中一步步走來。

他聽見了——那熟悉而模糊的低語,在腦中悠悠響起:

“你要講一個怎樣的故事?”

伊洛斯提亞的聲音,輕得像風,卻穿透了骨髓。

司命淡淡一笑,彷彿早已寫好答案。

“講他們不該記得的,和他們忘不了的。”

“你瘋了嗎?!”

娜塔莎第一個反應過來,猛地止步回身,語調中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怒意。

她看到司命站在原地,孤身一人,而那右手,正緩緩按上了腰側的卡槽。

他的神情沒有憤怒,沒有悲壯。

只有一種詩意而冷靜的篤定。

“你別告訴我,你打算一個人攔著這幫怪物。”娜塔莎聲音帶著撕裂的笑意,“那不是舞臺,是祭壇。”

“我知道。”司命語氣平靜地回應,眼中倒映出前方那不斷逼近的編號之潮。

“所以我不需要燈光。”他輕聲,“也不需要觀眾。”

塞莉安猛地向前邁出一步,擋在他面前,聲音幾乎是喊出來的:“……不行,我陪你。”

司命看著她,眼中有一瞬間的波瀾。

他嘴角輕輕上揚,卻沒有回應。

莊夜歌也走上前,魂鈴輕響,像是為尚未發生的犧牲鳴奏悼音。

“若是拖延時間,我有三張替身靈。”他冷靜道,“若是干擾陣列,我有灰魂燼陣。”

“說吧,需要我們留下幾個?”

“你一個人不穩。”維拉也沉聲開口,“別逞強,你不是無敵的。”

司命聽著他們的聲音,一瞬之間,閉上眼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一秒。

兩秒。

他睜眼。

那雙眼中,無悲無喜,只有冷冽如晨鋒的光。

“我知道我不是無敵的。”

他回身,面朝他們,語氣不快不慢,卻壓得所有人說不出話來:“但你們要快點走。”

他的視線落在指尖,輕輕翻出那張熟悉的卡牌。

【空無迴廊】

卡面之上,棋盤的紋路悄然浮現,黑白交錯的幾何格構在靈氣中閃現。

“這個領域……”司命看著那張卡,語氣低到近乎呢喃,“不適合別人留下。”

“它會讓人……忘了自己是誰。”

風聲彷彿在這一瞬,徹底停頓。

他將卡牌緩緩舉起,對準腳下的大地。

最後,他看向隊伍中的每一個人。

穆思思、林婉清、艾琳、信奈、莊夜歌、維拉、娜塔莎——

他們的眼神不同,但都傳遞出同一個意思:——別去送死。

司命卻只是輕輕低語了一句。

“不是我要送死。”

他微微一笑,像水面上一道悄然盪開的漣漪:“是我要他們……不敢過來。”

“這是我講的故事。”

“就讓我——一個人講完。”

卡牌釋放。

虛妄迴廊——

展開。

那一瞬間,大地彷彿沉入夢中。

《虛妄迴廊》自司命手中緩緩展開,卡牌懸浮於空中,旋轉之間構成一道垂落的鏡幕,

像是將現實撕出一道縫隙,讓“另一個世界”傾瀉而出。

鏡面,在空中碎裂,宛如整片天穹塌陷成萬千鋒銳碎片。

棋盤,自地底升起,如同被召喚出的古老規則,從混沌中硬生生拔出清晰邊界。

天地間的所有色彩在一瞬間褪盡,紅霧褪去、血跡褪去、石灰與火光皆消散,只剩下最原始、最冷漠的兩色——黑與白。

司命腳下,大地已然變為一塊無盡的棋盤陣列。

黑白格子從他腳邊向外擴散,等距鋪設、縱橫如網、折迭如環,一格一格將整個廢墟吞沒、重構。

廢墟與殘骸被裁剪進“規則之中”,血跡也被洗淨、重塑為某種潔淨但不屬於人的對稱圖案。

空間本身開始塌陷,像意識投影在二維畫面上的“層層迭影”。

這是伊洛斯提亞的領域。

是“虛妄之庭”。

而站在這棋盤正心的司命,此刻,不再是逃亡者,不再是編織者。

他是——虛妄的主人。

周圍的溫度驟降,不是寒冷的物理降溫,而是思維凍結的感知驟停。

大地像被倒抽氣息般驟然一沉,領域之力徹底壓下。

空間被剝離為無數交錯切塊,黑白棋格如神明棄置的殘局,縱橫貫通天地,向遠方無限延伸。

編號命種踏入棋盤的瞬間,腳下的紋路開始漂移。

他們原本穩定的識別編號條形印記開始錯亂,如墨滴落水,驟然炸開,在他們自身的視野中變成模糊不清的影象殘影,開始脫落、滑移、消散。

還未反應過來,一道身影,悄然浮現。

是司命。

緊接著,第二道。

第三道。

第十道。

第一百道。

整片棋盤之上,無數道“司命”的虛影接連拔地而起,如從時間裂縫中長出的錯位投影,遍佈棋盤每一隅。

這些“司命”神情各異——

有的閉目微笑,彷彿沉眠未醒;有的滿臉血汙,咳血而立;

有的神色安詳,如同悼詞中的遺像;有的手持卡牌;有的正伸出手,彷彿要拉住誰。

每一道虛影,彷彿都是一個可能存在的“過去”或“未來”。

每一道影子,既像是司命,又像是某個曾經相信他、夢見他的人——心底對“他”的想象。

他們無聲而行,緩緩地繞著命種行走。

沒有風,卻彷彿空氣本身被割成一層層透明冰晶。

編號命種立刻嘗試啟動攻擊程式,嘗試識別敵我目標——

【目標匹配:相似度99.99%】

【無識別編號】

【無敵我標籤】

【無可攻擊判定】

系統警報開始錯亂。

他們彼此對視,想從對方的眼睛裡確認自己的倒影是否還在,是否還“存在”,是否還被這個系統認定為“個體”。

棋盤上空,裂痕出現。

如鏡面驟碎,一道道縱橫破口從領域上方崩裂而出,照見的不是天,而是“他者”的意識殘響。

那一刻,一名命種終於失控,猛然揮刃劈向其中一個虛影。

影子崩塌,化作飛散的黑白光屑。

與此同時,他自己體表的編號開始滲血,條碼紋路如活物般扭動,痛苦地從面板上反捲入體內。

他的識別模組開始自毀。

更多的命種,混亂地朝著那些“最熟悉”的司命衝去——

他們撲進某個虛影的懷抱。

下一秒,聽見那人低聲說:“我原諒你。”

聲音極輕,溫柔得幾乎帶著哭腔,像是最後一個不願意醒來的夢。

那名命種頓在原地,動作僵住,身軀開始劇烈顫抖,繼而如玻璃雕塑碎裂成片,

化作一縷縷微光資料,消散於棋盤之上。

另一名命種跌跌撞撞想要逃離,卻誤撞進另一道虛影的胸膛。

那人輕輕地抱住他,貼著耳語:

“你要去哪?我們還在一起啊。”

音落之時,空氣忽然變得粘稠如水,迴音層層迭迭,如溺水者聽到海底世界的召喚。

沒有人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己。

沒有人再確定,他們所謂的“命名”是否還有效。

此刻,戰鬥,早已結束。

現在的棋盤,不是戰場。

是身份博物館——

是他們,為他們自己,在悼念他們“曾是的人”。

司命獨自站在那千萬影中,如同一顆靜止的錨。

他未動,未言。

只是在講一個故事。

一個關於“忘了自己是誰”的故事。

也是他,自己要講完的那一頁。

他沒有動手。

因為他根本不需要動手。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把筆,一頁稿,一道線索的終點。

“你們擁有名字,是她賦予你們的。”

他的聲音輕得彷彿從時間深處飄來,卻落在每一個命種體內的系統中,掀起一陣陣識別紊亂。

“而我剝奪你們的——是‘定義’。”

他緩緩邁前一步,腳下黑白棋盤悄然隨之延展,一格一格如命運之幕層層鋪展。

“你們,是編號。”

“而我,是敘述。”

他說這句話時,語調溫和,甚至幾乎帶著某種講故事人的惋惜與憐憫,卻比任何戰吼都更有力。

他舉起一隻手,指尖緩緩抬起。

“——忘名者筆跡。”

那一刻,虛空悄然一撕。

沒有巨響,沒有閃光。

只有一線如紙被割裂般的“靜音裂痕”,從他掌心中延展,緩緩沒入空無之中。

而在那道撕裂之中,在每一個命種的“集體記憶中”,他們的“起點”被——刪除。

他親手抹去了他們的出生之頁。

在他們龐大的識別鏈條中,原本被稱為“自己是誰”的節點,被掐斷、撕碎、置空。

而他們的攻擊系統、追擊路徑、邏輯評估、戰術控制,全都依賴於那個點——

“你是誰。”

“你識別誰。”

而如今,那一點,不存在了。

棋盤仍在緩緩擴充套件,格陣交錯,如無盡螺旋,吞噬時間、位置、身份。

而命種大軍——

陷入混亂。

他們不再知道該向誰攻擊。

他們不再知道,誰才是“目標”。

他們甚至開始不確定——誰是自己。

虛妄迴廊展開的瞬間,維拉幾乎沒有猶豫哪怕一秒。

她猛地轉頭,喝令如鋒:“快走!全體跟我走!”

聲音如軍令斬斷遲疑。

“信奈,前路開啟,清理障礙——最大化脫離速度!”

她是第一個意識到——

司命並不是“在擋敵”。

他在佈局。

他不只是用領域封鎖。

他在展開一場戰術劇本。

她清楚司命的卡牌不是那種把勝負交給“運氣”的設計。

他不是賭徒。他是作者。

他的每一張牌、每一項路徑、每一秒展開,都是“敘述中的既定結構”。

她帶著穆思思、林婉清、艾琳等人迅速撤出“領域影響圈”,林恩、莊夜歌與段行舟則分佈在側翼與後沿,三人形成內外兩層反包圍,防止命種潰亂突擊。

每個人都在行動。

唯一沒有跟上的是——

塞莉安。

她站在棋盤領域的邊緣,黑白格紋的光線在她靴底邊緣遊走,卻始終未向她蔓延。

她沒有進入。

她只是站在那兒,目光靜靜地凝視著棋盤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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