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詭世界:我靠謊言成神

第324章 王座之舞

“他們穿上鑲金禮袍,以為自己便是神裔;可命運的鏡子從不照金,只照血。”

——《霧都禁典·王室篇》

霧都王宮,正廳,王室舞會專場。

這座象徵王權的金穹巨殿高懸百尺,穹頂嵌有三十七面古鏡,每面皆以星鐵鑄邊,內圈銘刻著十二星紋。

每逢月圓之夜,鏡面便會自動折射命紋流光,形成一幅仿若天啟般的“星軌鍾圖”。

而今日,這些鏡面之下,懸掛著銀絲織錦與白紋星幔,層層命圖吊燈交錯垂落,

將整座大廳烘托得如同一隻張開的權力之網,將所有來客逐一納入這場劇本編排之中。

這便是王都最奢華的殿堂,而今晚,它有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名字:

“貴與血之宴會。”

官方稱其為王族親信與貴族共襄的年度慶典,實則卻是一次無聲的力量博弈,血統與命紋的隱形較量。

權貴們如棋子般依序入場,按命紋星數與家族封號劃分站位,肩徽明示其所屬星圖,連眼神都需計算角度。

王子王女尚未抵達,大廳卻早已沉入某種令人窒息的寂靜秩序。

空氣中混雜著命紋感應香粉、低語咒波、古式貴族用語的縮略音節,交錯如針腳,在空氣中悄無聲息地縫合彼此的立場與邊界。

“看那邊,是奧蘭公爵家的四子,據說內定為下一任禁衛軍副總指揮。”

“別靠近梅爾達斯,她和繁育聖母教團有私線。”

貴族們的交談更像佈陣,不是寒暄,而是試探與排兵佈勢,每一句話都藏著意圖,每個笑容都帶著刺。

鏡殿一角,水晶管絃樂隊正除錯命軌諧音儀,琴弓與絃線之間浮現命紋閃光,一道道光從穹頂鏡面折下,

投射在舞池中心,形成流動的星紋光軌。那是專為命紋持有者設計的“光軌舞池”——

光不照,不配踏入。

就在眾人以眼神取代語言之時,大殿入口處傳來一道莊嚴通報:

“皇長子,特瑞安王國第一繼承人,奧利昂·特瑞安殿下,已至。”

音樂微頓,空氣短暫凝結。

隨即,白玉階之上,一襲金紅交織的軍禮披風踏入視野,奧利昂昂首步入。

他每一步都踩在星軌交匯之上,命紋自光中浮現,彷彿連光也在為他讓道。

他雙瞳冰藍,目光冷峻,唇角緊抿,目光所及之處,眾貴族皆略顯拘謹,彷彿他們只是未被雕刻完成的石像。

緊隨其後,第二道通報聲緩緩響起:“皇長女,繁育聖母教團執行主教,梅黛絲·特瑞安殿下。”

她身著聖紋禮裙,白金繡邊,胸口佩戴的神徽在燈光下泛著幽冷光輝。

她步態如儀典本身,所經之處,信仰者紛紛低頭,連目光都不敢直視她眉心的繁育聖印。

她不是來赴宴,她是來主持整場命運審判的。

接著,第三道通報稍顯柔和:

“皇幼女,王國輿情顧問,莉賽莉雅·特瑞安殿下。”

身著海藍星裙的莉賽莉雅步伐輕緩,姿態溫和,宛如夜風中緩行的雨水。

然而她的眼神卻鋒利冷冽,遊走在奧利昂與梅黛絲之間,始終保持一個微妙而巧妙的距離。

她向人致意,語氣婉轉,卻字字衡量分寸,彷彿在試探這場舞會的每一寸迴響。

最後,是軍裝筆挺的男人出現:

“皇次子,王國軍部總指揮,艾德爾·特瑞安殿下。”

短促的掌聲響起,僅是形式上的尊敬。

艾德爾沉默地走入,一言未發,眉頭緊鎖。

他的目光沒有流連任何人,而是緩緩掃過整座舞池,像是在逐個標記、逐行佈陣。

他站位沉穩,目光冷靜,卻彷彿整個軍部的戰場已經隨他一同壓進這個權力之廳。

王室四子女盡數到場,貴族紛紛行禮,儀式完成——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流程就此收束之時,大殿之門再次開啟,一道清冷通報音如刀鋒割開管絃:

“來自永夜血盟的王女陛下——塞莉安殿下,攜同侍臣,晨星時報主編,司命閣下——入席。”

音樂驟停,連呼吸都在一瞬間凍結。

鏡殿中,每一雙眼睛轉向入口——

那是一對異色之人。

塞莉安身穿猩紅暮夜禮裙,裙襬以星紋繡制,腰側垂飾一枚血晶紅翡翠吊墜,

步伐從容,姿態優雅,神情中卻有一種毫不在意任何規則的倦意——彷彿這場舞會只是她漫長餘生中的一個短暫插曲。

而她身側的司命,身著黑銀交織的帝都禮服,未佩任何家徽,也未綴命紋徽章。

他步履穩健,表情平靜,唇角掛著一抹輕輕的冷笑——像一個知情者在走進一場虛構劇目的後臺。

他腳踏星軌光面,未見命紋閃現,卻也未被光軌排斥。

有貴族壓低聲音,驚疑交錯:

“他是怎麼……踏進光軌的?”

另一人低聲回答:“他是十星秘詭師。”

整座鏡殿陷入一種詭異的停頓。

不知該先驚懼哪一個——

是那位血族王女?還是她身邊的無命紋踏軌者?而遠處,站在命紋星光之外的莉賽莉雅,嘴角緩緩揚起,

露出一抹輕到幾不可察的笑意,彷彿一枚棋子終於落在了她布好的棋盤上。

她輕聲呢喃,像是對命運本身發出的評語:

“終於來了。”

鏡殿穹頂的光芒仍在旋轉,命圖紋路不斷在地面流轉,卻再也掩不住那一道道投向新來者的目光。

那光如命運之環,悄無聲息地碾過了地面上每一雙,欲掩鋒芒的眼睛。

今晚的舞會,自此起——

不再只是舞會。

塞莉安與司命並肩而行,緩緩步入舞池邊緣。

他們並未立刻隨引導就坐。禮儀侍者身著金邊制服,微躬上前,作出引領姿勢,語調恭謹:“請兩位貴賓移步至外賓觀禮席——”

話音未落,司命卻輕輕一笑,拂袖婉拒:

“我們更習慣自己選擇位置。”

這句話,落在貴族耳中,幾乎等同於在秩序臉上扇了一巴掌。

空氣凝固了一瞬,音樂中的音符似乎都停頓了半拍。

他們最終沒有接受安排,而是緩緩穿過鋪設著星軌圖騰的地面,站在王室高席前一段略顯空曠的臺階下。

那正是舞會中特留給外賓觀察者的“灰域”,既不屬內圈貴胄,也未列席正式來賓名冊。

通常用於接待模糊、不明立場的角色。

司命站定時,身姿自然卻如錐刺,其從容像利刃刮過鏡面,把整座鏡殿的規則映得鋥亮且冷酷。

“太挑釁了。”

奧利昂的聲音隨即響起,低沉且帶著金屬敲擊般的冷意。

他坐在高位之上,自始至終都目視司命,那眼神中沒有任何掩飾的厭惡與鄙夷。

“他們竟讓一個平民踏入鏡殿舞池,連位置都不願安排,是不打算再維持哪怕一絲尊貴與秩序了嗎?”

他身上那件以禁衛長禮式重製的金甲披風在燭火下泛著寒光,語調帶著特瑞安家族一貫的強勢與排他。

站在他左側的梅黛絲沒有接話,而是靜靜抬起眼,目光落向下方那個身穿帝都裁縫手製禮服、頭髮一絲不亂、舉止剋制卻無法完全遮掩其“異地平民”氣質的東方男子。

她的眼神冷靜而審慎,像審閱一頁未經記錄的殘稿。直到那一瞬——她微不可察地一震。

不是出於情緒,而是命紋反震。

她腦海深處某一處命圖短暫共振,一句模糊低語穿透意識:“他乃吾之上——他即是命。”

梅黛絲的眼神略有晃動,驚疑在一瞬間穿過她的意識,

但很快,她重新調整了視線與氣息,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讓他進來的人……是‘她’。”她語氣平靜,淡淡地回應。

她口中的“她”,無需解釋——塞莉安。

“血族。”奧利昂輕哂一聲,語調中帶著一絲不加掩飾的輕蔑,“他們從未學會什麼叫禮儀。”

艾德爾始終沒有開口,他坐在王子高席的一隅,靠著窗沿,神情平靜,目光沉沉看著舞池,彷彿已對王室慣有的演繹失去了參與慾望。

此時,鏡殿穹頂光芒收束,所有命紋光軌緩緩沉入地面,一道悠揚、空靈的號角響起,自穹頂鏡面層層迴響。

王室主持人隨即登臺,一襲淡金禮袍拂地,聲音清朗:

“特瑞安王室謹代表王都貴族群體,宣佈本屆‘貴與血之舞’——正式啟幕。”

大廳四周燭火瞬時升亮,鏡面重新旋轉。

主持人繼續宣讀:“藉此王室盛宴之夜,我王族亦願向遠道而來的永夜血盟使節——塞莉安殿下,致以誠摯敬意與最高禮節。”

“特瑞安王座在此正式向貴方表示遺憾之意——對於王都局勢中不慎波及貴族王女之不幸事件,王室願予以修復,懇請原諒。”

“願舊盟之血不幹,願昔日之約不折。”

此一段辭令,文義之中兼具外交、安撫與象徵姿態,聽來溫和,

實則如同在鏡面之上貼出一層薄冰——既不真誠,也不能駁回。

塞莉安未動,僅低頭微一點頭,禮儀至此,已夠。

司命則不作回應,只靜立如影,淡淡望向光軌盡頭。

這一刻,他和她像是被剝離出的異色,和整座光燦輝煌的鏡殿顯得格格不入。

就在此時,艾德爾忽然起身,未被任何人召喚,亦未發一語。

他自高席緩緩而下,沿側階而行,步伐穩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一場沉思的終點上。

他沒有看向塞莉安,只是徑直走向司命。

那一瞬,塞莉安的神情變了,腳尖微微偏轉,右手悄然貼上腰側短劍的柄部。

司命卻始終站在原地,回頭看向來者,嘴角帶著他慣有的溫和微笑,那種令人熟悉、卻無法判斷真意的模糊笑意。

艾德爾站定,低聲開口:“晨星主編閣下。原以為我們會在軍事聽證會……或審判庭上見面。”

司命行了一禮,姿態得體卻極簡:

“王子殿下顯然過譽,我不過是個搬運資訊的人。”

艾德爾沒有回應他的客套,只是稍稍靠近一步,聲音低沉:

“我知道你是‘她’的同伴。”

這一句,讓司命原本雲淡風輕的眼神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紋。

他不再笑了,目光中閃過一抹真正的銳利。

艾德爾盯著他,繼續道:“你是‘迷失者號’上活下來的人。雷克斯、伊恩、她……我知道你們都還在。”

“但我也提醒你一句:特瑞安的王座可以忍很多事,但它——不能容忍被顛覆。”

司命輕輕一笑,語調仍舊平緩,卻不再虛偽:

“我沒打算顛覆它。”

他頓了頓,彷彿輕描淡寫地補上一句:“我只想……看它顛倒。”

艾德爾眉頭動了動。

那不是一句挑釁,更像是一把無聲插入王座結構中的楔子。

這時,鏡殿四周響起一陣悠長的圓舞曲,光軌再度啟用。

貴族們如同被解封的雕塑,紛紛起身入場,音樂、命紋與陰謀交織著迴歸表面的華美。

艾德爾什麼也沒再說,只轉身回到了王子高席。

而司命與塞莉安,則依舊站在光軌邊沿,沒有起舞,也沒有融入。

他們像兩枚留在棋盤邊緣的異色棋子,等著別人先犯錯。

今晚這場舞會,自此之後,已非宴會。

它是儀式,是賭局,是劇本第一幕。

而命運的引子,已悄然落下。

在王座之上的高臺側廊,莉賽莉雅靜靜地看著舞池中央那兩道黑與紅的身影。

她沒有說話,直到站在她身邊的瑪琳低聲湊近。

莉賽莉雅這才收回一點神色,唇角微動,語氣低沉卻清晰,彷彿為自己下結論,也彷彿在為整個王都翻到下一頁:“他不是命運的編織者。”

瑪琳微微一怔,疑惑中還帶著不敢貿然追問的謹慎:“殿下?”

莉賽莉雅望向下方,目光如掠過歷史厚冊上某一段不願啟封的頁邊註腳:

“他是命運那頁,永遠不想被讀出的腳註。”

樂聲再次響起,旋律層層推高,水晶吊燈下的光線在空中折轉,貴族的腳步重新交織進舞曲的拍點中。

裙裾如綢,交談如絲,優雅依舊。

可鏡面下的命紋軌跡,卻已經悄然開始扭曲。

光不再是純粹的流動,而是在某種干擾下,像漣漪般顫動。

圓舞曲已奏至第三段。

宴會中心,水晶燈柱如火焰吊下,光線在每一片水晶上震顫。

那些交談中的貴族依舊在微笑,舉杯,卻在詞與詞之間的縫隙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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