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堆……主要是青瓷,也有一批是白瓷,基本上是粗白瓷,大概是隋唐時期的?這應該不是你要找的?”“這一堆……看內部的支釘痕跡,隋朝,不能更早了。”
“這瓷胎的精細度,這掛釉和垂釉的感覺,盛唐!絕對是盛唐!”
沈樂只有拜服。老教授根本不用拿瓷片上儀器,甚至不用舉起放大鏡,只是簡單地看一看,摸一摸,對著陽光照一照,就行雲流水地判斷了出來。
就這,還在不停地嫌棄:
“你不能光摸瓷片出來啊!”
“窯具!窯具是很重要的!用來燒瓷器的是窯柱還是匣缽,還是支釘,對判斷年代非常重要!”
“比如說,蘑菇形窯柱,喇叭形窯柱,三角墊片這種東西,都是隋代工匠發明出來的,看到它們,就知道這個窯至少不是北朝的,懂?”
沈樂:“……”
懂,來之前,我緊急查了資料,這些東西我都有了解。
問題是,瞭解,看過照片,在博物館裡見過實物,和在地底下,純靠著精神力觸控找到指定物品,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好嘛!更不用說,這些指定物品,還得在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碎片裡摸出來……
“好啦,就這樣吧。這些窯,絕大部分都是唐朝和唐以後的,隋代、初唐的只有這個、這個。”
老教授點了點桌上的瓷片堆:
“這裡面有你要找的嗎?”
沈樂無奈搖頭。老教授看著他沮喪的樣子,不是很真誠地安慰他:
“沒事沒事,慢慢找就好了,反正你不缺時間。
要根據某件器物,找到一個特定的窯,本來就是大海撈針的事情,我們都是挖出哪座窯算哪座的……”
“老師你還不如不安慰我呢……”
沈樂哭喪著臉吐槽。
雖然讓老教授白跑一趟,沒有達成目的,卻並不意味著沈樂這次沒有收穫。
最大的收穫是,他記住了這些瓷窯的氣息:熱烈的,歡欣的,豪邁的,精細的,又或者侷促的,緊張的。
把教授連著掏出來的瓷片們打包送走之後,他再一次上陣,一次次扎進地底:
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
這個,仍然不是……
90*30公里,等於2700平方公里。哪怕一平方公里探查一次,他也需要探查2700次;哪怕扣掉這當中的所有城市,公路,水體,住宅,最多最多,也就得打個對摺。而,一平方公里探查一次,是完全不夠的:
沈樂認真測量過,瓷瓶哪怕“吃”過了幾十個古窯,也要到100米左右的距離,才能有反應。
這也就意味著,他尋找瓷窯,一平方公里,要探查好幾十次,才能掃清這塊地方……
這樣的工作量,尤其是長期、反覆穿行野地,天曉得要耽擱多久。沈樂甚至不好意思請特事局的人幫忙,只好獨個兒晃晃悠悠,腿到東、腿到西。
一邊努力行走,一邊唉聲嘆氣:“唉,這也太累了吧……靠步行要走到什麼時候去……要是我會開車就好了……”
之前就不應該偷懶的,就不應該仗著自己會法術,這也不學、那也不學。
就應該在財務自由之後,趁著修復兩件古物的間隙,去報個班,好歹把駕照拿到手啊!
【你連夜學開車也不行。】揹包裡,小油燈毫不留情地吐槽:【拿到駕照,不代表能順暢開車上路;能開車上路,不代表能在野地裡隨便開。我看啊,你還是趕緊買輛電車,然後,我替你開!】
沈樂:“……”
你什麼時候揹著我偷偷去學開車了?!現在這個世界,哪裡有無人汽車,能給你偷偷開上路的?【嘿嘿,我黑到那個苕蘿蔔裡去啦!】
“以後不許啊!”沈樂還是隻能鄭重告誡它:
“真想學開車的話,你告訴我,我回頭聯絡特事局,找輛車給你開著玩,讓他們幫你申請駕照都行。
黑進別人的車,人家要收集資料的啊!這給人添多大麻煩呢!”
【行……吧。】小油燈蔫蔫地答應。停一停,又主動請纓:【要不然,你刷個電瓶車吧!我負責開車,你負責坐在車上,這樣速度快很多!】
“開翻了怎麼辦?”沈樂看看面前溝壑縱橫的山坡,實在沒有信心。小油燈理直氣壯:
【反正你可以飛,假裝坐在車上不就好了!】
“那我還不如買個平衡車呢!”
【對啊!平衡車!趕緊去買!】小油燈飛出幾個光團,上下浮動:【我負責開平衡車,你負責低空飛行,假裝踩在平衡車上,上山下河的,這速度不就快了嗎?】
別說,還真別說,小油燈這個方案,完美解決了沈樂又想走得快,又想避人耳目的需求。
靠著這種匪夷所思的離譜腦洞,沈樂探查窯址的速度,硬生生拉快了五倍。
十天之後,他站在一片亂糟糟的雜樹叢當中,左手瓷瓶,右手瓷塔,額頭冒汗:“停!停!我知道這是你們要找的地方了——給我點時間!讓我先進去看一眼,摸件東西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