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染沒說話,只是撿起了地上的錢袋遞給了差役:“錢您拿著,我就問一件事,您家裡老爺叫什麼?”差役看著肖染遞過來的錢袋,以為這小子已經服軟了,於是毫不客氣的把錢袋奪在手上:“告訴你也無妨,咱家老爺叫房雲深,房大人。”
說完差役見到肖染不說話,便是把錢袋收起來,走到肖染身旁:“兄弟,我勸你一句,這件事就到這吧,死了一個女人而已,算不得什麼,日子該過且過,沒什麼過不去的坎。”
肖染點了點頭沒說話。
見狀差役也不再勸了,讓肖染到後門等著。
大概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後門被開啟,幾個下人抬著一具屍體走了出來,隨意丟在肖染門前,一句話也不說,直接把房門給關上。
看著地上繡孃的屍體,肖染臉上面無表情,默不作聲的把屍體抱起來往回走。
冰冷的月光灑在青石板路上,映照著肖染懷中那具漸漸失去溫度的軀體,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開了大半,似是在訴說著繡娘所經歷的惡行。凌亂的髮絲遮住了慘白的面容,脖頸上一圈猙獰的青紫掐痕。
肖染臉上是死水般的平靜,平靜得近乎恐怖。
每一步踏在寂靜的街道上,腳下的青石板都彷彿不堪重負般發出細微的呻吟裂響。
回到鹽店,肖染小心翼翼地將繡孃的屍體平放在那張她常坐、如今已翻倒在地的座椅旁。他伸出手,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拂開她臉上的亂髮,露出已毫無生氣的臉龐。
“抱歉,我沒想到會是這樣。”
肖染向繡娘說道,不管這個世界究竟是不是黃潮創作出來的世界,不管面前的繡娘是否是一個真正存在的人。
肖染的心裡此時無不是殺意沸騰。
之前因為古心堂的前車之鑑,肖染每天都是刻意避開和繡娘有接觸,兩人約法三章,彼此並不相互干擾。
但顯然,自己違約了,沒有能夠急躁的去處理掉後患,才讓這位姑娘遭受今天的殺身之禍。
夜色下,肖染的眼眸漸冷。
眸光中閃動著熒光,藉著回溯之瞳,在繡孃的身上看到了許多畫面。
“房雲深!”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浸透了刻骨的殺意。
那個收錢遞話的差役,還有李家的那位蛇蠍心腸的大姑……
“你放心!她們一個都跑不了。”
肖染收回目光,目光看向了繡孃的手,小心抬起她的手掌,在繡孃的指甲縫裡找到了一搓血汙。
這是繡娘拼命掙扎時,在房雲深的身上抓下來的一塊表皮。
數量不多,但對肖染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牙籤,將繡娘指甲縫裡那一點點屬於房雲深的皮屑和乾涸血跡剝離出來。
這點微末之物,對別人來說不足為道,可落在了肖染手上那就大不一樣了。
別忘了,他可是陰行出身,要說殺人,他有不知道多少種辦法,能夠繞開一切規則的保護,無聲無息的將對方幹掉。
只見肖染念頭閃動,滾滾屍氣從周身湧出,下一秒屍池展開,與早前肖染布置的厭勝術【水墨留影壓】融合在一起。
頓時間,整個鹽店內陰風呼嘯,就連走廊上的鹽缸的惡念都在這股陰風中瑟瑟發抖。
肖染拉來一張桌子,手中潑灑出白花花的引路錢在半空。
隨即,他右手食指中指併攏,指尖的命運縫合線驟然亮起,不再是灰白,而是如同凝固的血痂般呈現出深邃的暗紅色!“以怨為引,以血為憑,啟!!”
“叮鈴鈴鈴……”
只見屍池中傳出鎖鏈傳動的聲響,但卻不見有鎖鏈從屍池中鑽出。
反倒是肖染面前的屍池在咕嚕嚕的冒著水泡,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拖拽上來。
果然片刻之間,烏黑的屍池之中,竟是被拉上來一座漆黑的小骨塔,骨塔猙獰,無數骸骨堆砌而成,在骨塔下方還有一口敞開的空棺。
這正是縫屍一脈,八門術法當中最後一門術法【沉棺】
只需要在上面寫下目標的名字,生辰八字,或者對方身上的頭髮、面板、甚至是斷肢、鮮血等等都可以當做媒介。
此術一旦發動,三個時辰就能讓對方氣運衰敗到極點,接下來每隔一個時辰,對方身上就會出現一種極其不好的狀態。
時間越久,狀態越差,理論上就算是天人也難逃一死,因為到後面會引發天人五衰。
到了那一步,別說天人,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不過肖染可等不了那麼久,再次灑出大片的引路前,令周圍升起一股刺骨的陰風。他改用周家扎紙術,從空間裡丟出一個紙人到棺材裡。
將方才從繡娘指頭縫裡收集來的血肉皮碎,混合這一縷屍池裡的屍液,變成一團墨汁。
肖染拿起旁邊桌案上的毛筆,沾了沾上面的墨汁後,在紙人的軀體上飛快勾勒出三個扭曲、猙獰、彷彿用血書寫的大字:房!雲!深!最後一筆落成的剎那。
轟隆!
整個屍池彷彿被投入了燒紅的烙鐵,劇烈沸騰!烏黑的池水瘋狂翻滾,冒出濃密的血色氣泡!那座聳立的骸骨之塔頂端的骷髏頭,空洞的眼窩中驟然亮起兩點猩紅的光芒,如同地獄惡魔睜開了雙眼!棺材內,那個寫著名字的紙人猛地坐起,化作一縷漆黑如墨的詛咒之煙,順著骨塔纏繞而上,直衝塔頂!塔頂骷髏的嘴巴猛地張開,發出一聲無聲卻震盪靈魂的尖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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