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弟，”她的聲音悶在他肩頭，帶著幾分鼻音，“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別動，”他的聲音有些發緊，“再動真摔了。”
她便不再說話，只是緊緊環住他的脖子，身體微微發抖。
許青雲能感覺到她的心跳透過單薄的衣物傳到自己背上，那頻率竟與他的心跳出奇地一致，像是兩支錯開節拍的曲子，突然在某個瞬間達成了奇妙的共振。
終於走到村口，老槐樹奶奶看見他們，忙拄著柺杖迎上來：“哎喲，芊墨這是咋了？”
“沒事，崴了腳。”許青雲輕輕放下李芊墨，蹲下來幫她穿好鞋襪。
她的腳踝已經有些紅.腫，他指尖觸到那片面板時，能感覺到她微微的戰慄。
“去我屋裡坐會兒吧，”老槐樹奶奶說，“我給你們燒點熱水，泡點野菊.花茶。”
李芊墨剛要推辭，許青雲卻搶先說：“好，謝謝王奶奶。”
他轉頭對李芊墨說，“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孩子們。”
說完，他快步走向廢墟旁的孩子們，像是要逃離某種讓他心慌的氛圍。穿紅棉襖的小女孩看見他，立刻捧著一塊石子跑過來：“叔叔，給你！”
他接過石子，那是一塊橢圓形的鵝卵石，上面用粉筆歪歪扭扭地畫著一個笑臉。
他忽然鼻子發酸，蹲下來把小女孩抱進懷裡。
“謝謝妮妮。”他輕聲說，聲音裡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哽咽。
小女孩咯咯地笑起來，伸手摸他的臉：“叔叔哭了？”
他這才驚覺眼眶溼.潤，忙用袖口擦掉眼淚，笑著說：“沒有，是風吹的。”
這時，李芊墨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手裡捧著老槐樹奶奶給的野菊.花茶。
她看見許青雲抱著小女孩，眼中閃過一絲溫柔，說：“許弟，過來喝杯茶吧。”
他站起身，將妮妮放下，跟著李芊墨走到老槐樹下的石桌旁。
石桌上擺著兩個粗瓷碗，茶湯裡漂浮著幾朵曬乾的野菊.花，金黃的花瓣在水中輕輕舒展。
“嚐嚐，”李芊墨說，“王奶奶說這茶下火。”
他端起碗，熱氣模糊了眼鏡，他索性摘下眼鏡放在石桌上。茶湯入口微苦，卻帶著一絲清甜，像是把整個春天的陽光都泡在了裡面。
“好喝。”他說，抬頭時，看見李芊墨正用指尖撥弄碗沿，目光落在他沒戴眼鏡的臉上。
“許弟，”她忽然說，“你不戴眼鏡的時候，看著更年輕。”
他笑了笑：“是嗎？平時戴眼鏡習慣了，摘下來總覺得少點什麼。”
“少點嚴肅，多點……”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多點人情味。”
他挑眉：“哦？我平時很嚴肅嗎？”
她低頭喝茶，掩飾眼底的波動：“當初在單位看見你時，總覺得你跟大領導一樣，生人勿近。”
“那現在呢？”他忽然湊近一點，聲音低了幾分，“現在覺得我有人情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