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棺

第41章 半魂換命

像在看電影裡的人趕路,他超過一個又一個影子。

突然揚起了手中的繩圈,前面就是那個瘦弱的男孩。

就在這時,餘青蓮燒了張黃紙向上方一揚。

黃紙譁一下燒光,紙灰像蝴蝶一樣消散在空氣中。

與此同時陰兵路上空,多出一堆紙灰。

紙灰飄散開,形成一個人形。

那繩圈剛好套在人形上,被套的人迷迷糊糊勒住了頸子。

我大叫一聲衝向陰兵道,——那個身影異常熟悉,是王朋!

師父想攔我沒攔住,我衝過去,一下穿透了鬼路。

像穿透投影,卻跟本闖不進去。

“看好你的弟子,無知!鬼道你想進就進得了?“韓墨呵斥師父。

陰差抓住了王朋,病歪歪的孩子好像受到了驚嚇,哆嗦著站住不動。

身影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了。

整條黑色的鬼道隨著陰差捉住王朋的鬼魂慢慢變淡,終至消散。

男孩慢慢睜開了眼睛,坐起來,看著自己雙親,“爸,媽,咱們這是在哪啊。”

接著又說,“餓死我了,有吃的沒?”

喜得他父母來到韓墨跟前,齊齊給韓墨鞠躬。

韓墨表情淡淡的,絲毫沒有高興的跡像,甚至還隱隱露出失望之色。

所有人都挺高興,唯獨我自己難受。

施過換命術後,我就直接被師父送出韓家。沒機會找餘青蓮問清楚。

為什麼同是死人,陰差要捉王朋?

回家後我將事情告訴芸兒,同時也打電話給佩佩,畢竟這件事她也幫了我。

第二天,我在學校門口截住了餘青蓮,“王朋的鬼魂為什麼在你手裡?”

“那張你燒掉的黃紙是不是拘走了他的魂?”

餘青蓮嘲笑地看著我,搖頭,“方玉碩,你水平和我差的不是一點,我跟你說你也不懂。“

“我要能拘他的魂,陰差還有活幹?“

“那你那張黃紙是什麼?“

“是勾鬼召書。“他向我眨眨,”聽都沒聽說過吧。“

“為什麼召王朋?“我氣憤地大喊,”你這麼做他是不是沒有輪迴的機會了?“

“他這樣的鬼,再輪迴還是蠢貨一個,別浪費生命了。“

“再說我又沒害他,我只用了一下他一半的鬼魂,那男孩只是一半入土嘛,所以我給他換了一半。“

我半信半疑,“那男孩子受了換命術可以多活多久?“

“五年十年沒問題。王朋八字可是硬的很,陰命命格和陽命命格都相當不錯。很珍貴的。“

所以,餘青蓮和韓墨收了別人的錢,只給人家換一半,等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必定還得來找他們。

到時,只需將王朋另一半鬼魂拿出來,就可以輕鬆再拿到一百萬。

餘青蓮走遠了,我對韓家以及黑官門產生了無法形容的厭惡。

這一晚,師父意外地陪我一起回家。

我們沉默了一路。

他突然問我,“想不想把王朋半條魂拿回來。“

我悶聲點了點頭,很想問問師父為什麼要回黑官,但那些話卡在嗓子裡就是問不出。

“聽好了,半魂也不是拿不回來。但是有危險。“

“師父我總感覺王朋的死我的責任,沒有保護好他。那天我就不應該答應去舊樓。“

師父在路燈下注視著我,“方玉碩,我不知道你愛攬責任是好事還是壞事。“

“你還小,不明白,太有擔當,會活得很累。“他拍拍我的肩膀。

“上樓說,不然一會兒家裡那個潑辣丫頭纏著我再問一遍我受不了。“

原來,師父在千里眼被轉運牌弄死就起了疑心。

不過,他懷疑的對像是自己的大哥。

他回了家,向韓老爺子認錯,按家法受了懲才歸了黑官門,也只有門內弟子才可以留在家裡居住。

……

韓家內堂,所有人都散開了,韓墨和餘青蓮燈也不開站在屋裡。

“今天黑官道算揚名了,你說呢師父。“餘青蓮問。

“哼。你又不肯把陰差送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名是虛的。“

“師父,一個八煞陰命鬼只能轉一個陰差。現在我也不多,我可以將算陰格的方法教給師父,回報你教我封魂之術。“

“有了這個法術,你還需要我的陰差嗎?只要找到陰命相合的人,陰差就在眼前啊。”

“錢坤呢?你準備拘他到幾時?“韓墨問,”這可是錢家的繼承人,你拘的時間太長,小心漏餡。“

“那師父得幫幫我呀,一旦漏餡,錢家和韓家交好,你說錢老頭會怪到誰頭上?“

韓墨看著眼前清秀的面孔,像看到魔鬼一樣,“你小小年紀,心狠手辣……”

餘青蓮無所謂地笑笑,“師父,要比心狠,咱們倆不相上下呀。哈哈。“

他得意地離開內堂,回房去了。

……

上來樓,芸兒見了師父開心地像小鳥投林,撲進師父懷抱。

師父坐下來,伸長了腿,舒服地長出口氣,“媽的,這些時間淨在韓家地下室煉棺,日夜不休,累死老子了。“

“來吧,我給你講講怎麼收回王朋的半魂,這件事最合適紅壓官去做,他的魂收回後,養在小棺裡,用不了多久,就會強大得多。“

這個方法的難度就在於,開陰兵道。

必須經過錢家人的幫助。而且要像那天一樣,陰兵道開在鬼樓上,我在合適的時間離魂進入陰兵道上。

將王朋的鬼魂帶回來。

“陰兵改道“很耗時間和精力,師父需要花時間說通錢老爺子。

他讓我別急,那孩子的病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大礙,所以王朋半魂還是安全的。

“師父,你煉棺材幹什麼?”

“紅壓官渡可渡之鬼,黑壓官鎮不能渡之惡鬼。”他伸了個懶腰,準備回韓家。

“師父,你真想的當黑官了?”

“術數深不可測,用門派來將它分類愚不可及。”

……

紅星集團拍下一塊地,位於市裡金融街。

拆遷進行的很順利,地基已經打好,起了二層樓。

這個樓將成為金融街上最高階的寫字樓。

這座樓的設計師是在拿過國際設計大獎的董曉楓。

董曉楓回到家已經十點多了,屋裡亮著溫暖的桔色燈。

同為建築師的女友坐在工作桌前還在畫圖。

他疲憊的臉上綻放出微笑,女友頭也不抬,“湯在鍋裡熱著。”

他來到廚房,鍋子放在鋼化玻璃的灶臺上。

餐桌上還有炒好的菜,電飯煲裡的米飯香噴噴的。

他走近湯鍋看了一眼,是自己最喜歡的肚包雞湯。

深吸了口氣,感覺沒有平時的香,有些異味兒。

他拿起勺子嚐了一口,譁一下全吐在洗碗池裡,“莉莉,這湯什麼時候做的。“

“傍晚吧,燉了兩多小時,我剛才喝了一大碗,鮮死了,沒捨得喝,等你回來一起。“

女友說著放下工作,來到廚房。

“可是…湯壞了。“小楓詫異地盯著不鏽鋼鍋。

莉莉走過來,也嚐了一下,“呸“一口吐在水池裡。

“怎麼回事?剛才還好好的。“她漱漱口,“算了,衝包速溶湯吧。”

她開啟冰箱,裡面的東西呼啦啦全掉了出來。

她變了臉色,表情由驚訝變成了恐懼,地上掉的蔬菜、水果,全都變了質。

淌著酸腐氣的髒水。

她拉開冷凍室,明明帶著冰霜的抽屜裡的肉類,臭得像發酵過的屎。

眼淚噴湧出來,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害怕。

“是她回來了,是不是?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她衝著董曉楓吼道。

“我叫你去請風水大師,你偏不!什麼時候了,你還護著她?”

董曉楓低下頭,“對不起,我直的做不到。畢竟,她是我妻子,是我女兒的媽媽。”

“她也算為人母親,哪個媽媽會帶著孩子一起死,是頭野獸都比她強。”

莉莉發起飈,甩手出了廚房。

董曉楓一個人對著一地的臭水發呆,今天是他老婆頭七,難道真的有鬼?

他自嘲地笑笑,有鬼也是自己心裡有鬼。

他的確出軌在前,在和自己的潑婦老婆吵過無數次架後。

他和優秀的女建築師留學歸來的莉莉好上了。

這兩個女人是兩種型別的極端。

老婆愛宅在家裡,出去旅遊都懶得動。

莉莉去過全球幾十個國家。

老婆喜歡打牌,莉莉喜歡運動。

老婆發起脾氣來能把家砸個稀爛,結婚後董曉楓裝修過三次房子。

莉莉溫柔,最生氣轉身就走,頂多不理人。

生了孩子後,老婆的脾氣越來越大,整天牢叨小楓不管家裡不管孩子。

曉楓無奈地辯解,自己每天工作到凌晨兩點,白天各種會議,晚上小孩子一哭,他睡不好都快煩死。

而且要孩子是老婆非要,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對防護措施做了手腳。

才意外有了女兒。

終於在爭吵中孩子五歲了。

疲憊不堪的董曉楓遇到了莉莉,他向老婆提出分手,淨身出戶。

沒想到天天和他吵架,稱自己不幸福的女人盯著他說,“不讓老孃好過,你也別想好過,我拖死你。”

好在莉莉思想開放,不在乎他離婚沒有,也不在乎他住到自己家。

兩人在這種情況下同居了。

老婆去單位鬧過多次,好在這個工作室有董曉楓的股份,不致於丟了工作。

現代人也不樂意管別人閒事。

他知道老婆潑辣暴躁,卻沒想到,她性子烈到變態的程度。

她一天給董曉楓能打幾百個電話,令別的電話打不進來。

後來,她終於安靜下來,發了條資訊給董曉楓。

“你今天不回家,我就死給你看。”

“我要帶著女兒一起死,你給我等著。”

“董曉楓,陰司裡我與你算帳!”

董曉楓害怕了,這樣的資訊手機裡還有,但從來沒拉扯過女兒。

這次的恐怖氣息簡直透過手機向外散發。

剛好晚上有個視訊會議,十分重要,關係一個大客戶。

開完會已經三四點,他讓助理和自己一起回去,萬一吵起來有個勸架的。

開了鎖卻推不開門。

屋裡黑乎乎的。

“董,董總!”助手臉都嚇白了,指著地上。

門縫裡伸出一隻慘白的小手——女兒就倒在門口,一隻手伸向門鎖。

董曉楓哆嗦著打了急救電話,哭得抬不起頭,懷裡抱著女兒軟綿綿的小身體。

世界一片漆黑,崩塌。

過了好久,他才聽到有人一直在他身邊說話。

警察趕來了,查了他老婆的手機,又詢問了兩人的感情狀況。

女方手機上全是自己的指紋,而且死時處於極端狀態。

廚房裡有一隻打碎的碗,應該是裝湯時從手裡掉下來的。

客廳裡一大一小兩隻碗,裡面有喝了一半的湯,湯裡的毒鼠強成份。

整整一週,董曉楓看起來照常工作,然而整個人是呆滯的。

誰和他說話,他都聽不到,神遊天外。

有一次正開會,他突然坐在主座上,用手絹捂住眼睛掉下眼淚。

他心疼自己的閨女。

紅星的周老闆是董曉楓的熟人,這座樓百分之五的股份給董曉楓做設計費。

他專程來看過曉楓一次,兩人在辦公室裡喝酒。

“小楓,我這個當大哥的勸你一句,放下吧,再傷心死人也活不過來了。”

“你還年輕,現成又有女友,很快就會有孩子,有家庭的。沒什麼過不去的坎。”

“我不心疼那個悍婦,我心疼我閨女。”他喝了口酒罵道,“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所以說,男人的婚姻也很重要啊,我看你新找這個弟妹很不錯,你前途光明著呢。別想了,幹。”

莉莉的確溫柔細心,這七天,她都在家待著工作,曉楓回來時,桌上有飯,床上有人。

然而,這七天並不像外人想的那麼平靜,兩人的關係惡化到了極點。

第一天,疲憊不堪的兩個人被周老闆和周太太一起送回家。

莉莉抱了抱周太太,向她道謝,家裡出這麼大的事,多虧她還照應。

臨走時,她隨手送了周太太一盒美國海購的粉餅,塑封還沒拆,說自己這段時間都沒有心情化妝了。

周太太一看是全英文說明,就高興地收下了,她雖然沒什麼文,但就愛用進口貨。

大家別過,兩人回家就睡下了。

夜半時莉莉睡得輕淺,被書房的聲音吵醒了。

她光腳下地,跑到書房,推開一點門縫。

看到的那個情景嚇得她失了聲,張大嘴硬是叫不出來。

那個死去的女人,董曉楓的老婆,蹲在地上,正在撕東西。滿地白花花的紙片。

一個小女孩站在女人身邊,嘴邊還掛著白沫。

莉莉尖叫出來,董曉楓衝出臥室抱住她,並開啟了燈,書房半個影子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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