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南疆巫師
我坐在車裡正看這些資料,突然有人敲我車窗,嚇得我趕緊合起檔案——
刀郎?
我搖下玻璃,他滿眼血絲,指指我的資料,“這女的死的有蹊蹺,不過我們還沒有立案。”
“什麼蹊蹺?”
“她被人弄上來後,氧氣瓶是空的。”
“應該還有一半才對,但她的瓶裡的氧氣已經耗光了。”
“你是說有人在她瓶子上動了手腳?”
大刀搖頭,“不能斷定,也有可能是給她時就給了個未經檢查的次品。”
“但你不感覺太巧了?管子卡在礁石縫裡,又剛好是半瓶氧氣……”
大刀衝我揮揮手先離開了。
我在車裡想了好久,拿起那份驗屍報告,翻開,頓時睜大了眼睛。
當時驗屍不是不驗屍存在很大爭議,後來因為懷疑不是意外,畢竟涉及大額保險,所以還是進行了驗屍。
纖纖的身體上除了一個大大的“Y“字型,驗屍傷口,面板上佈滿了各種陳舊的傷痕。
條條道道,觸目驚心,而且有些傷疤已經很淡很淡。
可以斷定是很小的時候就留下的傷疤。
難道她一直受以養父母的虐待?
這些照片是絕密的,不可能用這些照片當做證據來威脅她的父母承認究竟對纖纖做過些什麼。
我還是先拜訪他們一下為好,有時見上一面比隔著紙推理百遍要強。
我發動汽車來到了某小區。這是一個普通小區,接待我的也是非常普通的一對夫婦。
扔到人堆裡就會找不到的那種,擦肩而過絕不會引起人的注意。
而且當他們開門時,夫婦兩人的表情,家裡的氛圍,都給我留下一種感覺。
我說明自己是纖纖的朋友,養母的眼淚馬上就滑下來了。
她把我讓進纖纖的房間,那是一間佈置成粉紫色調的房間。
房間打掃得很乾淨,少女心爆棚的那種佈置。
傢俱用品都是家裡最好的,據我所知,能在家虐待小孩的父母不太可能對孩子這麼上心。
梳妝桌上放著纖纖的照片,她笑得很甜美。
她的養母端了杯水給我,在纖纖相片前上了柱香,坐上對我說,“纖纖是我見過的最省心,最甜美的孩子。“
“我同事好多都說自己生孩子還不如領養的,見過她的沒有不喜歡的。“
“記得我和我老公第一次去福利院時,一群孩子都在園子裡玩,只有她,坐在小椅子上看著大家,臉上帶著微笑。“
“她的視線與我們相遇,馬上對我展露一個最甜的笑容,大眼睛水汪汪的。“
“我走到她面前,她馬上叫了聲阿姨好。聲音又軟又糯,我的心都化了。“
當時養母看到了和她長相一樣的葉子,只是葉子怯生一直躲在人群外。
養母家的條件一般,只能領一個孩子,她只帶走了纖纖。
纖纖本來有先天性小角膜,養母拿錢給她治好了。
她正式成為了養母家的一員。
“阿姨,我能拿她一件東西做紀念嗎?“我提出這個要求只是想借機翻翻她的東西。
這件看似簡單的事情,複雜程度隨著調查的深入,超乎我的相像。
更讓我堅信,她的死不是意外,或者說不是純粹的意外。
在提出這個要求前,我猜她的抽屜裡一定有一件我想找到的東西。
養母同意了,讓我隨意。
我開啟抽屜,果然看到了我推測會有的——
日記本。
理由很簡單,在福利院長大和在家長大的孩子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缺乏安全感。
他們不會輕易吐露心事。
纖纖被帶走時已經八歲,這些孩子肯定比普通孩子要早熟。
她更是如此,心靈上的敏感讓她不會輕易向別的訴說心事。
這些事情埋在心裡又難受,她一定會寫日記。
我看到日記時一點也不奇怪。
她養母看到我挑了這本日記,抹了下臉,“平時纖纖不讓我們偷看她的日記。“
“她人不在了,我跟本沒有勇氣開啟這本日記,你若要就送給你吧。“
我拿走日記告別了傷心的養父母。
坐在車裡迫不及待的開啟了日記——
日記的內容出乎我的意料!
整本日記都在給生活唱頌歌,讚美養父母,表揚妹妹,歌頌老師。
這麼小的孩子,寫了一整本的“偉大、光榮、正確。“
一本里面連一句報怨和煩惱都沒有,還要求父母不要看。
做壓官後,我最大的一個感覺是:捉鬼不難,最難的是處理一件事時,沒有一個人對你說實話!
這個事件就是一個絕好的例子。
所有人在說話時都有所保留。
連死者都在說謊,這種日記,像黨員寫的報告!
我拍拍腦門,給纖纖的養母打了個電話,問她纖纖除了這本日記還有別的記錄生活的本子或類似的東西嗎?
養母說自己也不知道,女孩子的秘密是不會隨意告訴任何人的。
我又打電話給葉子,不出所料,纖纖和葉子雖然經常一起活動,玩樂,也沒有談及過任何關於個人情緒和家庭情況。
一個從不報怨的女人!這不可怕嗎?不光違反女人的天性,跟本是違反人性。
我把那本粉色日記扔在椅子上,裡面掉出一個很小的東西。
是一把裝在自封袋裡的小刀片,像影樓化妝用的那種。
我透過袋子仔細看那刀片,上面沾著已經乾涸的血跡。
我激動不已,馬上打電話給刀郎,求他幫我檢查上面的血跡和指紋是誰的。
把刀片送到他指定的同事那。我駕車回家途中接到葉子電話。
她說自己出不了家門,讓我過去幫她。
我問為什麼,那邊的電話好像掉在了地上,之後就斷掉了。
這簡直是我接過的最離奇複雜的驅鬼案,我現在有些理解黑官的做法。
不問那麼多,只滿足客人的要求,想趕走?想滅掉?
幾分鐘搞定,大筆錢入帳,多省心。
可我做不到,想想一下將纖纖關進棺材。
或讓她灰飛煙滅,再想一下她那張隱藏著巨大秘密的甜蜜笑臉。
我狠不下心。
而且特別想揭開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秘密。
那甜美的面具下,藏著一個什麼樣的靈魂?
我將油門踩到底向葉子家駛去。
站在葉子家門口,我沒有馬上敲門,而是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
裡面有動靜,沒人說話,但有些微動靜,好像有人在默默糾纏打鬥。
我的手扶在木門上,門板傳來冰涼的觸感。
感覺到不對勁,我拿出硃砂,在門上畫了個驅靈符,畫完敲門。
裡面動靜停止了,過了許久,傳出葉子的聲音,“是方師父嗎?“
一瞬間,我的位置由方夥計提升到了師父。
“是我,開門吧。“
她開啟門,身上穿著冬天才穿的大棉服,嘴唇青紫。
“怎麼回事。“一開門,一股子涼意撲面而來。
但也沒到穿棉衣的程度。
“窗子,都結冰花了。“她指了指客廳方向。
我想她一定是處於鬼迷眼的幻覺狀態。所有幻覺在反射給大腦,就會對身體造成真實的影響。
我推著她進去,在她額頭用陽晶硃砂畫了道符。
過了一會兒,她脫下棉衣,去洗了臉回來問我,“難道剛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點頭,“陰氣是真的,我感覺到了巨大的冷意。“
還有一句我沒說,鬼怨氣有多大,冷意有多強。
纖纖看起為並不是很兇的鬼,卻擁有這麼強的怨意,能製造出真實到結窗子結冰的幻境,和她的表現並不相符。
怨意大的鬼一般情況下很兇戾,不會這麼長時間,葉子和周芽都好好的。
葉子請的那個護身玉瓶跟本幹不掉這麼強的怨鬼,純屬心理安慰。
“今天早上我發現我出不了房間了,我房間的門消失了,外面有動靜,我怎麼喊都沒有人理我。“
“而且,因為這件事,姐夫不理我,也不讓我上門,男友也和我分手了。”
她垂下頭,很快又打起精神,“我得去上班了,得把請你的錢快點存夠啊。”
我和她一起下樓,送檢的刀片出來了結果,對方給我發了資訊。
我揹著葉子看了看,血跡和指紋都是同一人的——
楊纖纖。
對方還感謝了我,因為那些傷痕,他們一直懷疑纖纖養父母長期虐待她。
看來並不是這樣。
所有的發現並沒有讓我感覺到真相快要大白,而是像一團迷霧般讓我更加摸不到方向。
一個臨時簽了的鉅額保險。
一個自虐的女人。
一個空了一半的氧氣瓶。
一個常常出現的夢境——俯身在水中時總是看到妹妹的臉。
一些被撕碎的信件和毀掉的照片。
如果姐姐對妹妹有不滿,她為什麼沒有直接殺死妹妹。
在我趕到這裡的這會兒功夫,纖纖完全可以製造幻境將妹妹置到死地。
將她凍死在其實十幾度的房間裡。
跟據纖纖的表現我將潛水處的人員從懷疑名單上劃掉。
這個意外不管是不是意外,都不關潛水處的事。
是誰把氧氣瓶的氣放掉了半瓶?
又是為什麼?
要知道放掉半瓶氣,並不一定會至死楊纖纖。
……
我報著一團亂麻般的心情回到了店裡。
米蘭不在,卻意外地看到了面癱女,韓碧綺。
她瞧我進了店,像主人一樣指指座位讓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