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月聽他這麼說,知道皇帝出手了,還這麼重,心裡稍微定了點,但新的擔憂立刻湧上來。
她看著蕭弘翊那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忍不住勸道:“殿下,這次雖然過去了,但陛下對東宮的猜疑……只怕更深了。”
“沒事,萬事有孤!”
蕭弘翊朝門口喊了一聲:“海大富。”
“奴才在!”海大富立刻小跑進來。
“去找找,京畿附近,有沒有好點的硝石礦,或者能穩定出硝石的地方。找到了立刻告訴我。”蕭弘翊直接吩咐。
“硝石礦?”海大富一愣,“殿下,您真要……”
“讓你去找就去找。”蕭弘翊沒解釋。
“是!奴才這就去!”海大富不敢多問,趕緊退下。
蕭弘翊興致沖沖地跟王清月說起了製冰的事情。
王清月震驚了。
大夏天能將水變成冰,這太子在胡說什麼話?
難不成太子還會仙術嗎?
王清月心裡的擔憂壓過了震驚:“殿下!就算……就算您說的是實情。可製冰賣冰……這終究是商賈之事!您是儲君!這名聲……”
“名聲?”蕭弘翊嗤笑一聲,“我的名聲還怕更壞一點嗎?再說了,”
他端起茶杯,語氣隨意,“我掙那點錢,又不是要招兵買馬,也不是去賄賂大臣結黨營私。我就是想用這錢,在城外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蓋個舒服園子,種點花,挖個池子養養魚,安安穩穩躺著。天塌下來,有父皇頂著呢。他派人盯著錢去哪兒?盯著唄,越盯他越放心。”
王清月被他說中心事,臉上憂色更濃:“殿下!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蕭弘翊抬眼:“覺得我什麼?覺得我圖謀不軌?想掙錢養兵?還是想收買大臣?”
“清月,”蕭弘翊打斷她,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篤定,“父皇猜忌我,從來不是因為錢,也不是因為我會不會製冰賣冰。”
王清月不解:“那是因為……”
“因為位子。”蕭弘翊收回目光,看著桌上的茶杯,“就因為我坐在這太子位子上。我越‘本分’,越‘安靜’,他可能越不放心,覺得我在裝。我越‘荒唐’,越‘不務正業’,比如去軍營打架,再比如想著法兒掙點小錢……”他嘴角扯了一下,“他反而覺得正常,覺得我心思沒在他那把椅子上。我貪財享樂的名聲越響,他夜裡可能睡得越安穩。”
王清月愣住了,這番話太直白,撕開了天家最冰冷殘酷的一面。
她感覺後背發涼,一時說不出話。
他看著王清月依舊憂心忡忡的臉,知道她一時難以接受這種邏輯,也懶得再說,擺擺手:“行了,這事就這麼定了。硝石礦找到再說。天熱,歇了。”說完,起身就進了裡間。
王清月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說的話終究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訕訕地嚥了回去。
她知道,勸不動了。
蕭弘翊走到窗邊,看著外面沉沉的夜色。
猜疑?
盯著?
他根本不在乎。
他就是要讓皇帝看清楚,他這儲君所有的“野心”,都只在那座用來躺平的安樂窩裡。
硝石製冰,不過是讓這躺平的日子,能更涼快舒服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