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一縷檀香嫋嫋升起。
我執黑子,蘇定方執白子,棋盤上已殺得難解難分。老將軍雖已七十高齡,棋風卻依舊凌厲如刀。
“陛下這一手'鎮神頭',老臣險些著了道。”蘇定方捋須笑道,落下一子反制。
窗外春雨淅瀝,打溼了新發的柳枝。自北疆凱旋已過半月,朝局漸穩,但更大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報——”小太監輕手輕腳進來,“忠勇侯求見。”
“宣。”
陳芝兒大步流星走進來,肩傷已愈,只是左臂還吊著繃帶。看到我們在下棋,她撇撇嘴:“陛下好雅興。”
“來得正好。”我推過一盤蜜餞,“嚐嚐江南新貢的梅子。”
她捏起一顆丟進嘴裡,頓時酸得皺起臉:“蘇老將軍,您評評理——陛下要改革科舉,那群老學究都快把我府門檻踏平了!”
蘇定方笑而不語。我放下棋子:“他們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祖宗之法不可變'唄。”陳芝兒學著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說什麼寒門學子不通經義,若允許他們憑算學、兵法參考,豈不天下大亂?”
我冷笑一聲。這些世家大族,無非是怕失去對仕途的壟斷。
“陛下,”蘇定方突然道,“老臣倒有個主意。”
“將軍請講。”
“何不先從武舉開始?那些武將家的紈絝,早該收拾收拾了。”
我眼前一亮。確實,比起文官集團,軍方改革阻力會小很多。更何況有蘇定方這樣的開國元老支援……
正說著,唐若雪抱著一摞奏摺進來,見到陳芝兒便皺眉:“你傷還沒好,到處跑什麼?”
“喲,公主殿下管得真寬。”陳芝兒嘴上不饒人,卻乖乖坐直了身子。
唐若雪把奏摺放在案几上:“皇兄,這是各地清丈田畝的結果。”
我翻開最上面一本,眉頭越皺越緊。江南富庶之地,竟有七成田地記在世家名下,而繳稅的不足三成!
“查!”我拍案而起,“讓錦衣衛去查,這些田地是怎麼到他們手裡的!”
“已經查過了。”唐若雪苦笑,“大多是'投獻'——百姓為避稅,自願將田地掛在功名人家名下。”
陳芝兒插嘴:“這不就是變相兼併嗎?”
“正是。”蘇定方嘆息,“老臣年輕時,自耕農還有十之五六,如今……”
我踱到窗前,雨水順著琉璃瓦滴落。登基以來,我才真正看清這個帝國的頑疾——土地兼併、科舉僵化、軍備廢弛……若非北狄內亂,恐怕此刻鐵騎早已南下。
“改!必須改!”我轉身道,“擬旨:即日起,清丈全國田畝,無論王公貴族,一律按實繳稅!”
唐若雪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說什麼——這會觸動太多人的利益。
“陛下三思。”蘇定方沉聲道,“眼下朝局初定……”
“正因為初定,才要快刀斬亂麻。”我打斷他,“等那些世家結成朋黨,就更難動了。”
正爭論間,厲欣怡匆匆進來,臉色異常凝重:“出事了。”
她遞過一封密信。我展開一看,是陳芝兒的副將寫來的——北疆邊軍發生譁變,起因正是清丈田畝觸及了將領利益!
“豈有此理!”我怒火中燒,“朕在前線拼命時,他們在後方侵吞軍田?”
陳芝兒抓過信掃了一眼,轉身就往外走:“我去處理。”
“站住!”我叫住她,“你傷還沒好。”
“那幫兔崽子我瞭解。”她冷笑,“給他們臉了!”
我看向蘇定方,老將軍會意:“老臣隨忠勇侯同去。”
二人離去後,唐若雪憂心忡忡:“皇兄,改革是不是太急了?”
“不急不行。”我走到大夏疆域圖前,“北狄雖暫退,西域諸國又蠢蠢欲動。若不大刀闊斧,十年後我們拿什麼抵禦外侮?”
厲欣怡突然道:“或許……該換個法子。”
“嗯?”
她狡黠一笑:“世家大族最在乎什麼?面子。不如先從他們子弟入手……”
聽完她的計劃,我和唐若雪面面相覷。這女人……太毒了!
三日後,太極殿早朝。
我當眾宣佈成立“皇家書院”,招收天下英才,無論出身。更爆炸的是,書院將教授算學、兵法、乃至海外奇技!
“陛下!”禮部尚書當場跪了,“這……這有違聖人之道啊!”
“愛卿別急。”我笑眯眯地說,“書院院長由永安公主擔任,朕親自授課。”
這話一出,反對聲小了一半。畢竟沒人敢公然質疑皇帝和公主。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