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多,北風料峭,陸莞莞卡著生物鐘醒了。
她醒來的時候,張婧還睡得正香,她輕手輕腳坐起身,幫她掖好滑落的棉被。
推開房門的瞬間,刺骨寒意撲面而來。
遠處食堂的煙囪還未升起炊煙……
從今天起,知青們要自己生火做飯了。
陸莞莞搓著凍僵的手指,轉身去提牆角的鐵皮爐子。
剛要邁步去尋柴火,眼角餘光突然瞥見西牆角隆起的灰影。
褪色的破麻袋下,放著整整齊齊的乾柴堆。
陸莞莞陡然想起昨夜姜彥開玩笑的那一句“我劈柴”,動作一滯。
就在這時,對面的房門“吱呀”輕響,裹著棉襖的身影帶著寒氣走來。
手中搪瓷缸冒著騰騰的熱氣。
“紅糖水,趁熱喝,會暖和點。”
姜彥將搪瓷缸塞進陸莞莞掌心,“柴火是剛劈的,夠用兩天,最底下墊了塑膠布,不會潮。”
他說話時掠過她脖頸處的淤青,喉結動了動,又補了句:“生爐子當心煙嗆,我幫你架火。”
陸莞莞眼睫毛忽閃忽閃的動,捧著暖和的陶瓷缸,終只擠出了一個字:“好。”
遠處傳來知青點此起彼伏的起床口哨,然而那處的喧鬧卻影響不了陸莞莞這處的寂靜。
姜彥把柴火抱過來一捆,又撿了一些幹樹葉引火。
陸莞莞則在鐵鍋裡添好水,又搬來了一張凳子,拿出火柴把火點著。
火柴擦燃的瞬間,躍動的火苗映亮兩人交疊的影子。
“姜工……”
“莞莞……”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又同時戛然而止。
陸莞莞耳尖泛紅,慌亂中低頭喝水,淡淡的甜味兒在舌尖散開時,才驚覺這是姜彥的搪瓷缸。
唇瓣觸過他用過的缸沿,她心跳漏了一拍,喉間的紅糖水突然變得滾燙。
姜彥也愣了愣,目光落在陸莞莞泛紅的唇上,又迅速移開。
他伸手撥弄著爐子裡的柴火,掩飾般說道:“火燒起來了。”
話音剛落,鐵皮爐子突然“噼啪”炸開火星,嚇得陸莞莞往後一縮,裝進一個帶著皂香味的懷抱。
耳畔響起劇烈的跳動聲,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
急促的咳嗽聲突然刺破凝滯的空氣。
“咳咳,咳咳,陸,陸知青……”
陳建章看到眼前的場景,被口水嗆得劇烈咳嗽。
陸莞莞滿臉通紅地要從姜彥懷裡退開:“大隊長,我們……”
“在談物件。”
姜彥手臂卻微微收緊,將她穩穩護在身前,語氣自然的如同陳述事實,“不過莞莞還打算繼續學業,暫時不想聲張。”
陳建章先是一愣,隨後哈哈笑起來,“真看不出來姜工就是悶聲不響的,竟然藏得這麼深。”
他笑彎了眼,卻在瞥見陸莞莞脖子上的淤青時,笑容陡然凝固。
“不過這事回頭再說,程肅今早從醫院回來了,在衛生室等著。”
陳建章擰了擰眉頭,“昨晚在社群醫院輸血才撿回半條命,聽說昨晚的事,非說你誣陷他,要跟你對質。”
陸莞莞愣神後,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