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亡靈與規則與月下
陳清腦海裡的思緒正翻湧著,吳辰逸的嘀咕也在每一間廁所隔間內不斷響起。
他嘴中罵罵咧咧,連帶著腳下的步伐都顯得急躁了幾分。
他推開門,揮舞著那條被不知名力量拉長的手,將那幾間沾染著鮮血的隔間打得飛石四濺,門板碎裂,難以看出曾經的樣子。
“他明明就該在這的!他明明該在這的!”他聽著身下傳來的聲音似惡鬼般嘶啞,“他還能去哪……你在這?”
他心慌慌亂,他剋制不住自己的雙眼閉上,他聞著腥臭,等了又是好一陣,預想之中的轟鳴、或是攻擊卻並沒有落到他身上,這讓他的心裡詫異了些許。
他睜開眼,卻發現不知何時起,自己那位同學已經從自己身下走了出去。
只是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之後,陳清的心裡卻變得有幾分怪異。
就像是衣物的不合身、亦或是肢體上的產生了幻肢。
他扭曲著身軀,衣物與未經塗裝的水泥摩擦出婆娑聲,他晃動著身軀,那種不適感在此刻達到了極限,他看著自己的指尖,似乎變得那麼白。
可他正準備下來的那個瞬間,在他的頭倒置懸掛於廁所入戶門上方的那刻,一道身影緩緩出現在了他面前。
他看著那道身軀如此腫脹、他看著那道身影的衣襟下不斷滴落著乳黃色的懸濁液。
他看著那張臉,腫脹到扭曲的五官已難以看出性別,可他就是知道,這絕對是個女人。
她看著倒懸於廁所上方的陳清,那張扭曲的嘴還未來得及張開,一雙手便已經捏住了她那粘膩、潮溼、被懸濁液浸透的衣襟之上,他翻身而下,兩個人的面容最近不過咫尺之間,他捏著對方的衣物,全身的重量壓在了之上,壓得那些腐爛的、汙濁的、發黃的爛肉塗滿了全身,壓得她那張嘴沒有再展開過了,少年的臉上才傳來鬆懈的笑容。
“真好呀。”
“真好。”他聽著陌生的聲音自咽喉中傳出,他看著塗滿了腐黃色爛肉的手是如此蒼白,忽然愣住了。
他站起身,不斷嘗試著出聲的咽喉變得越發尖細、他沒聽過那聲音,可自己發出的聲音分明是一位少女的聲音。
他心裡惶恐,又低頭看向地面上那具屍首,它的衣物直到此刻才被陳清辨認出來,他分明見過的,見過了數次的,一次在照片上,一次在窗外……那是他見過好幾次的衣物啊……
“怎麼可能啊?”他聽著自己的聲線,那難以分辨出真偽細節的聲線,踉蹌了兩步後退到洗手檯前。
在那,在暗淡無光的宿舍樓下,他不得不將自己的面容貼到洗手檯面前,他撅著身子,因為洗手檯上已經發黑的汙漬令他不適,他貼到鏡子面前,看著鏡面裡的那張臉,看著臉邊那隻纖細的手,愣住了。
那是怎樣的一隻手,似柔荑、似珍珠白湛,那絕不是自己的手,他摸著自己的面容,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在心頭橫生。
他藉著那份恐懼,大拇指插入麵皮與自己臉面的連線之間,他感受著臉上傳來的刺痛,那幾乎等同於撕裂傷口的疼痛,可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那分明什麼傷口都沒有……
他嘶吼著,拼盡了全力將它撕下,他看著手中的人皮,心中更添幾分恐懼。
“這個到底是什麼……”
陳清感受著腦海中出現的戒斷反應,心裡更添幾分恐懼。
陳清甩了甩頭:“在這個地方,被拿走的物品會重新出現……如果光憑藉人皮就能離開,他們就不會困死在這。
所以重點還是在於……‘死者’。死者是這裡形成的原因,死者是這裡與外界最大的不同。
吳辰逸之前跟我說的……或許不全是假的。
我們曾經因為某些原因來這裡探險,但導致我們被困的原因,卻是更深層次的禁忌。
是那尊神像嗎?”
他閉上眼,如果是更早發生的事情,或許得從那些學生宿舍裡尋找蹤跡。
他摸索著來時的路,一路回到那些遺漏的宿舍之中。
果不其然,在一些學生的枕頭裡、書桌下,都找到了不同形式的“遺書”。
而這些遺書上,似乎都有部分內容被人刻意隱去了。
第一份:“1(模糊)年三月(模糊)日,(模糊)老師又說了……今天又失蹤了好幾個學生……
我已經找不到人去議論這件事了……
我很擔心,我總覺得我會是下一個。”
第二份,這是來自倒數第二個宿舍的遺書。
“他們又來了……他們根本就沒(塗抹)!該死的……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我要去毀了(模糊)。”
第三份,源自最後一間宿舍,看起來,寫下這封信的人掙扎了好一段時間。
“他害死了我們!都是因為他!如果不違抗(塗抹)的命令,我們什麼事都(塗抹),我們不能拒絕祂的要求……
對不起媽媽,我要去成為祂的家人,我要成為祂的孩子。母親和我說……我要把那個(塗抹)的(塗抹)當作禮物。”
“母親是對的,祂是對的!沒有人會失死去,沒有人能離開這裡……
(塗抹)老師……您也來了嗎?您只能當我的弟弟……
今天晚上,輪到你了。”
祂,少年看著手中模糊了顏色的字跡,不可避免地聯想到了神龕中的那尊像上。
祂,一個專指與神的名詞,卻出現在這種地方。
他或許不知道自己曾經為什麼踏入這裡,但此刻,他大致能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能離開這裡,以及曾經的那些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他深吸口氣,手中的遺書變得似有千斤重,他緩緩走出房間,一步步走向曾經見過的那座神龕像前。
“拜神,拜的究竟是什麼,是神仙?還是披上了神仙皮的慾望。”
他說不明白,但他知道,那些曾經發現了神龕的學生、也許是老師,亦或是隨便什麼人都好,他們拜的一定是心中的貪婪與慾望。
他走到那裡,走到那尊佛前。
從學生的遺書來看,那些所謂失蹤的人最終並不是真的失蹤,而是更接近一種洗腦?被控制的狀態。
在這之上,那群失蹤的學生還發生了什麼,就像吳辰逸這樣,一個接一個的將朋友騙走。
而後,他們一定發生了什麼改變,似死非死……但絕不是廁所裡那名女學生的樣子。
應該是更接近某種……長生?
他心裡想的微微停頓,真的有人能長生嗎?
是不是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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