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第317章 忠誠

哪個上司會給你單獨加錢,又要給你說親,還說以後的好日子在後頭這種話?

齊樂成長這麼大,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

他也不是沒聽過瓦子裡演“爽文”。

那些靠這個為生的說書人,編都不敢這麼編的。

讓人笑話。

你這是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更何況宋煊可是個連中三元的狀元郎,讀書人當中的佼佼者,在大宋這個環境下地位是很高的。

大宋從太祖就是推崇以文治國,重文抑武的基本國策。

齊樂成不過是一個臨時工衙役,還是宋煊來了給他轉正的。

就算宋朝有些時候商人都屋簷都敢壓皇家一頭,可這也是趙宋官家不與你計較。

別忘了,如今是階級分明的朝代。

宋煊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他用得著收買你一個小小的衙役嗎?尋常人想想都不可能。

你對他能有多少價值可言?

故而像宋煊這樣極為平易近人的官員,放眼整個大宋,都找不出來第二個。

就算是大宋標杆君子范仲淹,也做不到宋煊這種程度。

無論如何,他都是要維護士大夫階層利益的。

老範是沒錢,但是他的錢都用在了“家族信託上”。

範氏田莊運轉了九百零三年,直到新中國成立幾年後才被移交給政府。

宋煊不覺得自己是在培養死士,齊樂成也不覺得自己是死士。

但齊樂成死死攥著手中重達半兩的金葉子,他就是發自內心的覺得宋煊若是有事,自己必然要衝鋒在前。

哪怕拼了命也在所不辭。

要不然就是自己喪良心!

就在宋煊出去撒尿的時候,屋子裡的眾人可是現了原形。

一個個手裡捏著金子,整個人都顯得極為亢奮。

周縣丞把金錠放在自己臉上,感受著金子的重量:“實不相瞞,我本以為大官人查封了劉樓定然會引起極大的麻煩。”

“是啊,放眼整個東京城,誰不畏懼劉家的權勢?”

“結果第二日,劉知州果然氣勢洶洶的來了,諸位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惱了他。”

“可誰都沒想到反倒是劉知州夾著尾巴逃走了。”

“我其實覺得劉從德報復的心思很大,誰敢惹他啊?”

“但是更絕的是今日他主動送來了欠款!”

“是啊。”

眾人紛紛應和著笑出聲來,誰能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的。

班峰先前面對劉從德也是心中頗有懼意,但是今日聽說了危彬的事,他現在面對劉從德勇敢得可怕。

甚至期待著劉從德明天還能再來!周德絨一臉感慨的說:“早知道被打一頓,大官人還能幫我要錢,今日我就不那麼小心翼翼的伺候他了,一百貫,老子幹十年都賺不到這麼多錢。”

“哈哈哈。”

眾人鬨笑一團,誰不知道周縣丞是有搞錢的法子啊。

只不過他都是自己獨吞,哪像宋大官人這般,錢一到手就分錢。

宋煊甩著手走了進來,周縣丞立即站起身來,臉上的金錠砸的他腳疼。

但是無人在意。

方才宋煊給了這些頭頭腦腦金葉子,可是唯獨沒有給縣丞、主簿分。

眾人把金錠全都放了進去,錢甘三仔細數了三遍,確認沒有出現任何差錯。

“大官人,金錠數額對著呢。”

宋煊接過鄭文煥記載的賬簿,仔細瞧了瞧:

“黃河工程的事呢,大家也應該有所耳聞。”

“今年一旦下起大雨來,東京城必被淹,或許大家覺得習慣了,但是本官不習慣。”

“每次大雨水淹過後,都會出現瘟疫,染病死的百姓,你們比我見得多了。”

“所以這筆錢,本官打算花出去,至於後面那些商鋪欠的欠款送來或者不親自送來,就看他們有沒有膽子抵抗到底了。”

周縣丞扶著桌子,臉上滿是驚訝之色:“大官人,這錢都花出去?”

“當然花出去。”

宋煊坐在主位上:“不花出去,難道等著某些人把這些錢貪進自己的口袋裡去?”

“下官不敢。”

周縣丞連忙坐下去,他明白宋煊話裡的意思。

“大官人,只是依靠著一縣之力,怕是無法修繕東京城的溝渠以及各種阻塞的地下管道,無憂洞的人也不會讓官府進入內部的。”

“是啊,大官人,萬一三司使來要錢,那可怎麼辦?”

“他們想要錢?”

宋煊哼笑了一聲:“老子還想跟他們要錢修渠呢。”

“黃河工程出了那麼大的問題,一個個都該被追責。”

宋煊指了指於高笑道:“不過老於倒是提醒我了,在訊息傳開之前,我要先給朝廷上一封奏摺,免得他們先伸手討要。”

於高靦腆的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宋煊環顧一週:“這錢就算是花出去,也少不了你們手底下弟兄們的好處。”

聽到這話,眾人的眼神立馬亮了起來。

“還是大官人想著我們。”班峰直接開始拍馬屁:

“兄弟們在縣衙乾的也不是一年半載了,從沒有遇到過大官人這樣的上官”

“是啊。”

“當真是我等的福氣。”

宋煊伸手示意眾人住嘴:

“我還有一個要求你們聽好了,今天這金葉子不是單獨發給你們的。”

“怎麼分配本官也懶得去管這種細枝末節的事,但若是誰都私吞,或者只給自己的心腹。”

宋煊的食指敲了敲桌子:“你們怎麼吞進去的,老子就讓你們加倍吐出來。”

“下官不敢。”

班峰連忙第一表態。

因為他是自己得了“損耗”,也就是跑腿費的一片金葉子。

其餘人大家都是平分。

光是這一點。

就讓班峰覺得自己是宋煊的心腹。

那作為知縣的心腹,指定不能在這件事上給他丟臉。

更何況以後還有更多能“發錢”的時候。

絕不能幹丟了西瓜撿芝麻。

“行了,那就沒什麼事,今夜就班縣尉帶著兄弟們辛苦守衛黃金。”

“回頭陳大使那裡也要派人來。”

“是。”班峰與張琛同時應聲:“下官定然護住黃金。”

班峰瞥了張琛一眼:“大官人,就算我死了,黃金也丟不了。”

宋煊點點頭,隨即又詢問:“安主事,縣衙內所有人,連帶著那些臨時弓手的家庭可都調查清楚了?”

“回大官人,還沒有全都落實。”

“嗯,儘快落實,我去找了孫大儒,他答應讓他的長孫來咱們縣衙執教,想必應該是夠格的。”

宋煊的話音剛落,禮房主事安俊立馬就激動的站起身來:

“哎呀,竟然是孫大儒的長孫親至,那可真是我等子嗣天大的福氣啊!”

“是啊,是啊。”

“我都不敢想是大儒的親孫子來教學!”

幾個人登時臉上帶著喜色,大官人當真是對他們這群人夠意思!大儒孫奭的名聲,在東京城很是響亮。

他的長孫一直都被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將來也是要考取功名的。

如今來縣衙教學,誰不可以?

更不用說宋大官人若是來了興致,還能指點他們子嗣一二,光是這件事說出去,就是旁人羨慕不來的。

於高也沒想到宋煊今日去了,就能把事情給辦了。

如此複雜的事情,可當真不是誰都能辦得到的。

換個尋常人去請大儒孫奭,人家會答應嗎?

全都是靠著宋煊的面子。

畢竟想要進行政治投資的,又不止李君佑一個人。

只不過目前他們沒有與宋煊得到聯絡的機會!於高相信開封縣衙的這幫吏員,從今日起,只要說自己是開封縣衙的人,就得被人高看一眼。

甚至大家避之不及的吏員一職,都得有人跑關係,想要把人給塞進來。

只不過如今就看誰有本事了。

這幫人興奮過後,隨即周縣丞面上帶著不好意思:“大官人,我兒子如今快要三十歲了,他考科舉一直並無寸進,能否來私塾就讀啊?”

“私塾也都是教授幼童為主,不是很合適。”

宋煊瞥了周縣丞一眼:“你先把你兒子的文章拿過來給我看看。”

周縣丞聽著宋煊前半句還是略顯失望,因為他兒子當真是不爭氣。

但是後半句,直接讓周縣丞忘記了腳痛,一下子就蹦起來了。

放眼整個東京城,目前都沒有得到過宋狀元的指點呢。

有了宋煊這話,鄭文煥也連忙請求道:

“大官人,其實我也有個不爭氣的侄子,歲數大了一些。”

“哈哈哈,你們呀。”

宋煊擺擺手:“本官今日高興,明日就幫你們看看,文章一併拿來吧。”

“多謝大官人。”

“多謝大官人。”

鄭文煥這些當官的,都是有能力培養家族子嗣讀書的。

至於其餘吏員,不是沒那個眼界,實則是奈何財力不足。

縣尉班峰也是嘆了口氣,自家那傻小子舞刀弄槍的,就不是個讀書的料子。

“散了吧。”

“是。”

除了班峰之外,其餘人都走了。

宋煊又與班峰交代了幾句,以及適當的新挖一個地窖,用來儲存銀錢。

回頭讓工房的人設計一二圖紙。

待到宋煊走後,班峰重新開啟那箱金子,仔細的摩挲了起來。

實在是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金子!宋煊彈劾劉從德的奏疏沒有送上去。

但是呂夷簡卻是知道了,他兒子呂公綽說了他的算計,又派人去打聽。

結果打聽出來這麼一件讓呂公綽都措手不及的事情來。

“爹,你說是不是那宋十二與劉從德之間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呂公綽本意是挑起他們之間的對立的。

誰承想會是兩家握手言和,你好我好的場面。

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才主動告知呂夷簡的。

其實呂夷簡也沒想明白,他摸著鬍鬚思索了一二:“此事,確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無論是以劉從德那跋扈的性子,還是以宋十二那絕不吃虧的性子,他們兩個碰撞在一起,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的,狗腦子打出豬腦子都是正常的。”

“偏偏誰都沒有動手,而且劉從德主動送錢,宋煊不在縣衙,不僅沒有大鬧一場,反倒是老老實實的在那裡等,就更不正常了。”

“爹,我覺得最不正常的是劉從德那個摳逼性子的人,竟然送完錢後從笑呵呵的從縣衙出來,回頭又差人去送錢了。”

“這,沒道理的!”

呂公綽倒是想要派人跟縣衙裡的人打探,但是這幫人都跟把嘴縫上了一樣。

錢照收。

但是他們說的真相卻是撲朔迷離。

一個賽一個的不靠譜。

又是摔桌子版本,又是把酒言歡版本。

還有一會摔桌子,一會把酒言歡,就差要當場結拜了。

呂夷簡聽著兒子的絮叨,隨即眼睛微眯:

“真真假假的訊息,看樣子宋十二當真是有本事,短時間就把開封縣衙經營的鐵通一塊,旁人花了錢,都不一定能打探出真訊息來。”

“是啊,爹,宋十二他當真是好手段!”

呂公綽也是升起那麼一絲欽佩的意思。

他不僅能夠搞定這幫油滑的吏員,還能讓他們為自己奔走做事,連樊樓都敢去貼布告。

宋煊給這幫吏員這麼大的膽子嗎?

更重要的是呂公綽上一個官職就是陳留縣知縣,他可是瞭解手底下這批人是何等的油滑。

幸虧自己有當宰相的爹撐腰,他們不敢過於陽奉陰違的。

但是一個個也都是有著自己的小九九,拉幫結派,呂公綽根本就控制不住。

所以當宋煊做出這一樁樁,一件件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事後,呂公綽心中也不得不承認,人家能連中三元,當真是有腦子的。

別說自己有一個家父是宰相可以撐腰,就是尋常進士去了外地當縣令,想要徹底掌控幾個人為他所奔走,所需要的精力和時間也是極多的。

上一任開封縣知縣什麼樣,他又不是不知道。

“年紀輕輕,當真是有好手段啊。”呂夷簡摸了下鬍鬚:“為父沒有成功把他招為女婿始終是一件憾事。”

呂公綽也不搭茬。

誰讓自家親妹妹讓他瞧出了患病。

就這,還要提前謝謝宋煊。

否則一直拖延下去,興許就沒有治癒的可能性了。

“我可不覺得宋煊的審美正常。”

呂公綽又吐槽了一句,畢竟宋煊的審美當真是不符合大宋士大夫的傳統審美。

“行了。”

呂夷簡讓兒子別說這種話,這不就是變相承認曹利用的女兒比自己女兒漂亮嗎?更何況宋煊他長得也不賴。

呂夷簡迴歸正題:“劉從德如此降低身段的原因只有一個。”

“什麼?”

“那就是大娘娘想要把宋煊收為麾下!”

“嗯?”

呂公綽也是眼睛一眯,下意識的模仿父親的動作。

“唯有如此,才能解釋得通劉從德為何會如此低三下氣的去給宋煊送錢。”

呂公綽佩服自己父親的決斷,也是點點頭:

“父親說的對。”

呂夷簡瞥了兒子一眼:“明日巡視黃河的團隊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又會惹起一攤風浪,陳留縣的河堤,你當真是一無所知?”

面對父親對逼問,呂公綽扛不住威壓,只能開口道:

“我其實就是跟被抓進去的丁彥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黃河工程款我當真沒有伸手,也沒那個膽子。”

呂夷簡是何等的人精。

黃河工程款沒有伸手,不代表著其餘事沒有伸手。

“我呂家與劉家不一樣,我們靠的是世代進士,他們富貴都富貴不到三代。”

呂夷簡放下摸著鬍鬚的手,望向自己的兒子:

“你不要與劉家摻和的太深,目前而言,相同的事,劉從德能脫身的你可不一定能脫身。”

“孩兒知道。”

“你是蔭補出身,將來能夠做到翰林學士,為父就十分欣慰了。”

呂夷簡嘆了口氣:“今後有什麼事莫要自作主張,不止是牽連你,呂家也會受到牽連的。”

儘管呂家進士頗多,可是大宋宰相的位置就那麼幾個。

憑什麼輪得到你來幹呢?

而且呂夷簡也認為,隨著進士越來越多,將來能當上宰相的只能是進士,靠著蔭補走到這條路的,極其不容易。

除非那個人異常優秀!

呂夷簡可以肯定,宋煊的前途不可限量,所以他想不明白劉娥的操作。

因為就算宋煊優秀,想要到達中央的位置上,劉娥還能不能臨朝稱制還是個疑問呢。

呂夷簡也聽太后身邊的人提過一嘴,說是宋煊很是惹太后高興。

但呂夷簡更加確信,宋煊是個聰明人,他絕不會上了劉娥這條船。

甚至還想要透過劉從德擴大劉娥這條船的漏洞,讓這條船更早的沉下去。

呂夷簡望向屋子外的黑夜。

當年真宗皇帝的意思就是把自己提到宰相那個位置,要與大娘娘相互制衡。

可惜沒來得及,我也沒有按照真宗皇帝的意思去走。

如今,難不成這個事情,會讓宋煊做成嗎?

呂夷簡又搖搖頭,他此時也看不清楚前方的路了。

東京城的情況,實在是太複雜了!

就在呂夷簡感慨的時候,突然聽到僕人來報,說是陳府尹來訪。

呂夷簡當即讓人把陳堯佐請了進來。

一進大廳,就可以聞見陳堯佐身上的氣味,可是辛苦了,連帶著膚色都黑了幾分。

“呂相。”

陳堯佐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坐在椅子上:

“經過檢驗,去年修築的黃河工程慘不忍睹,有些地方已經用不著洪水衝就損壞了,情況很是嚴重。”

呂夷簡點點頭:“當真是沒想到會如此對付。”

“驗收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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