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在東京城為官,今後若是再出來遊學,東京地頭有人可以投靠。”“蘇洵。”
張方平點點頭,對於這個少年郎有著相當深的印象。
這小子端的是膽子大!宋煊不光是給蘇洵寫,給富弼也寫了一封信。
第二天。
宋煊等人便把東西收拾好了。
直接趕著驢車出了城。
當時來東京的時候,冰凍滿天,如今已然是春暖花開。
宋煊站在碼頭上,瞧著他們驅趕驢子馬匹上船。
王珪自是要跟著。
待到他參加完宋煊的婚禮後,再準備加入禁軍當中。
呂樂簡感慨萬千:
“此番離開東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再回來了。”
“是啊。”
沉默寡言的韓琦站在碼頭上:
“十二哥下手輕點,陳家兄弟,我也想要對付對付呢。”
包拯瞥了韓琦一眼,對於這種“黨爭”,他內心其實是非常不願意見到的。
可是人人都希望他人是聖人,自己就能以聖人的標準去審視他。
一旦他又不符合聖人的言行,自是要嚴重的抨擊詆譭他。
這又不現實。
於是包拯也沒有言語。
今後大家全都不在是平民百姓,言行舉止更是要謹言慎行才對。
“我一個開封縣知縣,受人家管制,別被天天穿小鞋,我就阿彌陀佛了。”
呂樂簡卻不這麼認為。
旁人都是從地方基層官員做起,想要有更大作為,肯定必須靠升職。
大宋官員的升遷,其實有跡可循。
只要安分守己、按部就班完成分內的事情,就會透過“磨勘”得到升遷的機會。
“磨勘”,就是業績考核制度,所有在官場任職的人,經過一定時期,都可以主動申請升職。
經查明其資歷與升職的規定相符,不需要本人在職務上有特殊的表現,職位都可以逐步上升。
但是宋煊這種連中三元,又簡在帝心的能是其餘人嗎?
呂樂簡剛想要言語,就聽到宋煊哼笑一聲:“我如何敢報復他們呢?”
“只能見招拆招,早點升官,能與他們平起平坐,才會讓他們收手的。”
有這話打底,呂樂簡沒有言語,他知道自己堂兄的立場。
“十二哥兒,勿要如此心憂他們的報復。”
他壓低聲音道:
“你在東京城又不是隻得罪過陳氏兄弟,其餘人你也要多加防範。”
聽著呂樂簡的話,宋煊微微挑眉:“好,等著我重新返回東京,好好收拾一番。”
呂樂簡也沒多說什麼,因為他堂哥呂夷簡也沒有什麼都告訴他。
畢竟宋煊如今可不是呂黨,甚至還有著極大可能會削弱呂黨的勢力。
船隻離開碼頭,奔著宋城而去。
阮逸前來宋煊的住處告別,但是聽著府中的僕人說宋少爺已經回鄉,準備婚事了。
他點點頭,隨即又與胡瑗、石介約定,也前往宋城。
阮逸是打算去參加宋煊婚事的,就不參加東京城的了,然後就直接返回家鄉。
畢竟東京城的生活費可太貴了。
胡瑗去書院遊學,石介則是返回書院,征戰天聖八年的考試。
其實等到瓊林宴結束後,許多學子和進士都會離開東京。
只不過宋煊他們要參加範詳的婚禮,這才晚了幾日。
船隻順流而下,兩日就直接到了宋城。
至於路上的稅關,以及漕運碼頭,都沒有為難他們。
誰家學子走私三頭驢子一匹馬啊?再一問前往宋城。
不用想便是去應天書院的。
東京城新科進士霸榜的訊息,縱然是漕運的許多縴夫也都聽說了。
至於要稅錢的關卡,更是麻木了。
況且直接衝卡不交錢的大有人在。
宋煊重新踩在宋城的碼頭上,掏糞隊的一幫兄弟們,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鼓以及小鈸。
在岸邊敲來敲去的,熱鬧非凡。
“十二郎回來了。”
“狀元郎回來了!”
眾人直接簇擁了上來。
鎮關南臉上帶著諂媚的笑:
“這幾日十二郎連中三元的事,早就在宋城大街小巷都傳遍了。”
“是啊。”
雷掌櫃的也是伸出胖乎乎的雙手:
“我真是沒想到十二郎有如此成就啊!”
宋煊瞧著眾人道:“過幾日我成親,你們都來啊。”
雷掌櫃的伸出手的愣在空中,他都打算好了,讓自己的女兒嫁給宋煊。
還是晚了是嗎?
他早就知道東京那幫權貴榜下捉婿極為瘋狂。
但是雷掌櫃覺得宋煊不是一般人,如何能輕易答應旁人呢!計豪大笑一聲:“好好好,我等也能參加十二哥兒的婚禮了,定要好好梳洗兩天。”
“哈哈哈。”宋煊瞧著計豪道:“到時候有家室的都帶著家室過來,也好張張臉。”
“好好好。”
計豪臉上帶著笑,他媳婦已經有喜了。
“十二哥。”王修永臉上帶著笑:“你總算是回來了。”
王修永因為病了,沒有一同去參加省試。
“王神醫呢?”宋煊拍了他一下:“回頭我是要親自去請他的。”
“我爹去了東京城,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王修永提了一嘴,宋煊眉頭微挑,他沒聽說過這事。
不過東京城百萬人口,混進去一個人,那實在是太正常了。
眾人敲鑼打鼓簇擁著宋煊奔著家裡走。
一路上熱熱鬧鬧的,自是宣揚著狀元郎回來了。
於是滿城轟動。
雖然宋煊靠著及時雨的名聲在宋城就已經成為名人了。
大家都認識他。
但是此番宋煊可是連中三元的狀元郎,那以前的身份能與現在相比較嗎?更何況有許多落榜學子也是來到了應天書院遊學。
此時訊息傳到書院,大批學子紛紛湧上街頭,也要瞧瞧這個熱鬧。
上一次宋城滿城轟動的時候,還是宋真宗來祖宗興盛之地祭拜。
大家跟看猴子似的,都湧上街頭看皇帝。
畢竟許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皇帝一面。
上一次宋庠兄弟來宋城,都沒有如此大的規模。
搞得應天府知府李迪以及宋城知縣宋祁也是出門瞧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宋煊。
他在東京城獨佔鰲頭遊街都沒過癮。
回了宋城也要來一次遊街,還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他如何不回老家寧陵縣,反倒先回宋城?”
李迪想不明白,這種事都是要回老家的,而去寧陵縣可是在宋城上游。
“宋十二他八歲就獨立在外闖蕩,同家裡關係並不親切。”
聽著宋祁的解釋,李迪臉上更是不可置信:
“他,他,他要不是受到家裡的緣故,該不會是跟晏殊一般參加童子試了吧?”
那就是走神童的道路。
“便是如此吧。”
李迪總算是理解了晏殊如何對宋煊高看一眼,原來他們是同類人吶!“人與人之間的天賦,有些時候差的真是挺大的。”
宋祁瞥了李迪一眼。
不得不承認宋城這個地方還是有些講究的。
他也算是“狀元”,李迪那更是老狀元。
如今宋煊連中三元。
幾個狀元輪流伺候一個地方,可不是人傑地靈嗎?
不愧是大宋皇帝的龍興之地!
“衣錦還鄉啊。”
李迪忍不住感慨一番,當年自己都沒有此時的宋煊威風。
“確實是衣錦還鄉了。”
宋祁他們哥倆也曾經經歷過,只是官府組織的人都沒有現在的多。
宋煊在宋城的人脈,甚至連乞丐都能搭得上線。
如何能不熱鬧?
待到回到十二書鋪,此時路上已經人擠人,根本就走不通了。
高遵甫以及他的幾個皇城司同僚,共同操持的小吃攤子都被擠爆了。
“十二郎連中三元,雖然我早就知道了,可是瞧著眼前這一幕仍舊有些不敢相信。”
高遵甫心中最震驚的還是官家他慧眼識珠!
因為在被派來堅實宋煊之前,他連發解試可都沒有透過呢。
幾乎是轉瞬之間,宋煊便連中三元,成為大宋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
就算官家在殿試當中想要欽點他,可是發解試以及省試都是要靠自己實力的。
“那咱們豈不是見證了他的連中三元?”
皇城司的同僚忍不住感慨:“咱們運氣真不錯。”
“當然了,又能賺錢,又能看熱鬧。”
“哈哈哈。”
此時的錢詩詩抱著閨女站在窗戶邊,開啟一條縫往下看。
這個時候,她可是不敢露面的。
但是內心極為激動。
只是瞧著人群當中,根本就望不見宋煊的身影。
她見閨女要伸手拉開窗戶湊熱鬧,又抱著回去,坐在椅子前。
至少要等他成親後,自己才能光明正大的露面。
宋煊在門口應付著熱情的民眾,感謝父老鄉親之類的話。
對於這些大多數陌生人,宋煊也沒有當眾宣揚請他們吃流水席來。
免得出現什麼錯亂。
他還要好好安排一頓呢。
終於在許多人的歡呼聲當中,宋煊才回到了樓上,留下韓琦、張方平等人幫忙應付一下。
畢竟他們排名也不低,全都是榜眼探花的,就是知名度低一些。
正好讓人認識認識。
“十二郎。”
錢詩詩抱著孩子站起身來,淚眼婆娑的瞧著宋煊。
宋煊關上門,哈哈笑了幾聲:
“來,讓夫君抱抱。”
錢詩詩抱著孩子靠在宋煊的肩膀上。
宋煊一手抱著她,一手逗弄著孩子。
思思已經對宋煊有些陌生了。
這個歲數的孩子也不怎麼記人呢。
“我就知道你會考中狀元。”
錢詩詩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其實我想下去迎接你的,但是又怕給你添麻煩。”
“嘿嘿嘿,到底是你聰慧。”
宋煊也知道自己如今萬人矚目,說不準誰都在盯著自己。
這種事能不往外暴雷,就不往外說。
更何況顧子墨已經死了,顧夫人已經成了寡婦。
自己於情於理都不能讓她再守活寡。
而且還要拉扯自己閨女,那如何能行?
二人又說了一會體己話,然後夜裡趁著孩子睡了,自是好好的折騰一頓。
錢詩詩心中也明白,像這樣的快活日子,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了。
所以她也是十分主動,要了又要。
幸虧宋煊年輕,中場又休息給夜裡醒來的孩子餵奶。
這段時間在京師又是要應對考試,又是要應對其餘人。
難得的放縱日。
宋煊更是全身心的投入了進去。
待到第二天,錢詩詩還沒有醒,閨女倒是醒了。
宋煊抱著閨女開始在房間裡溜達,順便幫她把尿,換尿布之類的。
直到日上兩竿,韓琦來敲門詢問是否要前往應天書院,拜會一下夫子。
大家可都是穿戴整齊了。
宋煊應了一聲,去樓下洗漱,換了身份衣服,直接奔著書院而去。
張方平有些狐疑的瞧著宋煊。
他可以肯定十二哥定然與那小娘子做事了。
只是不明白十二哥為什麼不累的慌?因為他聽人說,小別勝新婚,都是挺累的。
可是在眾人面前,張方平也不好問。
畢竟有些事,韓琦等人是不清楚的。
這種hi私下問,張方平也是更加的不好意思。
於是在不久的距離下,幾個學有所成的學子回到了應天書院。
他們一進門,便有在此打工的門衛主動上前。
畢竟宋煊他可太熟悉了,自己能過在這裡做工,可全都是靠了宋煊的關係。
“原來是十二郎回來了。”
“哈哈哈,你且先忙,我等自是要去拜訪夫子的。”
“好好好。”
作為門衛,他們這些日子已經接待了許多來遊學的學子。
宋煊等人來到辦公室,範院長已經調走了。
如今的院長是張師德這位老狀元。
“讓老夫瞧瞧,都是誰來了?”
張師德臉上帶著笑:“狀元、榜眼、探花全都聚在一起了,當真是世間少見吶。”
“哈哈哈,張夫子就是會打趣我等。”
宋煊率先坐下:“張夫子的身體可是好些了?”
“畢竟如今應天書院的擔子可是壓在你的肩上了。”
“你快給老夫診脈瞧瞧。”
大家都知道張師德身體不好。
否則他考中狀元后,也不會在書院廝混,而是應該在政治場上搞前途。
“老夫最近可是累的很,前來遊學的學子越來越多,書院都要接待不了,支援的銀錢業越來越多。”
張師德嘆了口氣:“這院長當真不是誰都能噹噹。”
“那我給張夫子出個主意。”
宋煊縮回手,張夫子沒什麼大問題,也就是老毛病。
“就你小子鬼點子多,快說說。”
“以後他們過來申請錢,張夫子之需要寫個閱字,其餘的交給旁人去做。”
張師德深知書院辦校的錢來之不易,他如何肯不仔細把關呢。
“別胡說。”
張師德又詢問了包拯等人,對他也是有點印象。
在得知祝玉沒有中榜後,他顯然是一愣:“哎,倒是可惜了那孩子。”
祝玉昨天已經回家了,今日也沒有來書院發奮圖強。
“不過範詳考中三尾相公,著實讓我大為意外。”
張師德摸著鬍鬚,臉上的老年斑都出來了。
範詳的成績算不得好,可偏偏又有運氣。
“連中三元排在你前面的已經有三個了,不過你是策論,比他們考中不容易。”
張師德臉上帶著笑意:
“但我還是要說連中三尾千年都難得,你小子在科舉考試上終究是被壓了一頭。”
幾個人放聲大笑。
最後一名把第一名給壓一頭的笑話,著實是讓張方平等人蚌埠住笑。
好在範詳不在這裡,要不然他自己也不敢公然說這種話來吹牛逼。
“張夫子可得好好養一養,過幾日我就要成婚了。”
宋煊嘿嘿笑了幾聲:“到時候還需要夫子來幫我撐場面。”
“好說。”
張師德對於這種事也是極為高興的。
“對了,希文他在東京城可還好?”
張師德還是有些擔憂范仲淹:
“希文的性子太直了,東京城的水太深。”
“以他的秉性在東京城為官,是更容易被人給算計的。”
宋煊等人也沒法回答,只能說挺好的。
“十二郎,張大郎,你們都在東京城為官。”
“今後還是要多勸勸範希文,讓他莫要過於上頭逮到誰彈劾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