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道:“奴本是掖庭宮罪婦,被陛下賜給阿郎為婢,不敢當小娘子姐姐之稱。”聽到她這回答,杜十娘倒是意外了一下,居然是掖庭罪婦。
“那玉漱姑娘也是宮中出來的嗎?”
“奴婢本是新羅人,先前在戶部司王王令史家為婢,王大郎將奴婢贈給了阿郎,”
又是讓人意外的新羅婢。
疏影在旁邊小聲嘀咕,“左擁右抱,倒是好不瀟灑。才剛做官,就沉迷美色。”
杜十娘伸手偷偷掐了她一下,讓她閉嘴。
杜三郎一碗糖水喝的心神不寧,心裡記著郭夫人的吩咐,可人家李逸確實也沒怎麼勾搭十娘,明明是十娘一直在主動纏著李逸。
總不能說人家不守承諾吧。
“十娘,天色不早了,還有十五里路呢,我們動身吧。”杜三郎只好這般道。
杜十娘有些不捨,“哎呀,時間過的好快啊。”
李逸起身相送,杜十娘依依不捨,“對了,我新作了幅畫要送給李郎,差點忘記了。”說著,親自去馬車上找出畫遞給李逸,“回頭再看。”
畫裝裱的很精緻,玉做軸頭,古檀為軸身,以絹作畫,以錦做囊。
送到院外大皂角樹下,看著馬車遠去,李逸回到院裡,從錦囊中取出畫,開啟畫軸,
絹上赫然是一副杜十孃的自畫像,
一個天真爛漫的仕女躍然紙上,很是靈動可愛純潔無暇。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李逸都有瞬間的失神,
人皆有愛美之心,搖了搖頭,李逸收起畫。
要不是剛從圍城裡走出來,滿身疲憊,他可能真就要勇敢衝鋒一把。
算了吧,不想趟那渾水,太累。
神禾塬上,杜十娘坐在馬車廂裡,手託著腮怔怔出神。
疏影在旁邊看的直著爭,男怕嘆氣女怕托腮,這少女托腮固然好看,可也意謂著動情了。
“十娘,老夫人絕不會同意你跟李大郎的,你可別執迷不悟啊。”
杜十娘託著腮發呆。
“疏影,我好像得了病。”
“啊,娘子哪不舒服,趕緊回家去請大夫來看。”
“來的路上,滿心期盼,見面了,欣喜無比,分別時,依依不捨,才剛離開一會,就已經滿心思念了,疏影,你說我這是不是病了。”
疏影沒想到是這麼個病了,氣的嘟嘴,“娘子確實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輕,這是相思病,”
“真的麼,我,我這是喜歡上李郎了麼?”
十五歲的杜十娘也不敢確定自己這就是動了情,以前從沒有過這種經歷,這種感覺隨著每次跟李逸見面後,就越發的深。
到如今,已經讓她無法內心平靜了。
疏影憤憤不平,“都是那個李逸,以前十六年道士,是不是學的都是妖道妖法,否則十娘你怎麼一下子就被他勾的魂不守舍不可自撥呢。
他難道就不知道男女大防,不知道要保持距離嗎?”
杜十娘笑了起來,“真的唉,跟他相處的越多,越是著迷,我以前從沒有見過李郎這麼灑脫風趣的人,那些世家公子,沒一個能及李郎。”
疏影搖頭,自家小娘子瘋了。
這是犯了桃花病。
“娘子你醒醒,我看李逸對娘子就沒有那種心思,他對他的幾個奴婢,甚至是對鄰居村姑,也跟對姑娘是一樣態度呢,也一樣微笑,一樣溫柔,”
杜十娘嘆了一聲氣,“真的麼?不會吧?怎麼可能一樣呢?”
這一路上,
杜十娘託著腮,一會痴痴發笑,一會又皺眉嘆息。
馬車回到杜曲,
杜三郎進府後便直接去見郭老夫人,把今天十娘見李逸的情況如實彙報。
“十娘看來已經陷進去了,這個李逸,他應當跟十娘劃清界線,而不是這樣若即若離,這是欲擒故縱,”郭氏惱怒,“夫人,還有一件事情,那個李逸他已經再次辭了陛下封他的官,”
“秘書省校書郎待詔門下,他真辭了?”
“真辭了,現在就接受了淺水縣男的爵位。”
郭氏聽到這訊息,哼了一聲,“這樣的人,更配不上十娘。以後,不能再讓十娘去羅家堡了,也不許他們再有書信往來。”
“只怕十娘不肯。”
“那就把十娘送到洛陽去,讓他阿耶阿孃管束著,實在不行,就跟她老子說,十娘跟韋二郎的婚事定下來。”
“至於這個李逸,既然不把我們京兆杜氏放在眼裡,那也就不必跟他客氣。”郭夫人動怒,決定要小小懲罰一下李逸,讓他知道何為京兆杜氏。
京兆杜氏之前可以拉攏李逸,對他客氣,但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杜氏不客氣。
區區李逸毫無根基,也敢惹京兆杜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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