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後半夜是最好睡的時候,不再悶熱。
咚咚的敲門聲響個不停,李逸被從香甜的睡夢中吵醒,他很生氣。
連小狸花都瞪著大眼很不高興。
“誰啊?”
“阿郎,奴是秀芝,羅二叔在外敲門,說是東院黑子抓到賊了,還好幾個。”
李逸一聽,睡意醒了大半。
穿衣起床,
拉開門栓開啟房門,外面秀芝提著個燈籠,姬氏、玉漱也都起來了,連紅綃和蘭香兩小丫頭也都睡眼朦朧的站在院裡。
外面還漆黑一片。
“你們都去休息吧,我過去看看。”
姬氏擔憂的道:“我們陪阿郎過去吧,”
“既然羅二叔過來敲門,說明事情在掌握之中呢,”
李逸開了內院門,
門外羅二舉著個火把在等著,不僅是他,還有幾個村民。
“賊呢?”
“吊在西院的柿子樹上呢,”
“幾個賊?”
“三個,”羅二叔很興奮,那雙眼睛跟貓頭鷹一樣發亮。
李逸讓跟到門口的秀芝幾人把內院門關好,“你們回去休息,記得插好房門,”
路上,羅二口水橫飛的說著事情的經過,他這其實是從劉黑子那弄來的二手訊息了。
幾個村民也挺精神,這大半夜居然有三個賊敢來偷李待詔家,他們怕是不知道李待詔以前可是道士,會五雷正法。
“劉黑子一根木棒,就把那三個賊全撂倒了,五花大綁吊在了院裡柿子樹上,這會正一邊挨鞭子一邊喂蚊子呢。”
李逸聽了搖頭,“老黑沒經驗啊,怎麼能把三個賊吊到一起呢,得分別吊到院裡幾個角上,然後分開審。”
來到西院,
這裡已經很熱鬧了。
西院內院現在只有劉黑子夫婦倆住著守夜,但外院還有兩位學堂先生住著,他們是河北來的京漂,來了學堂自然是得住這。董七郎晚上,則是回馮家堡家裡住。
院門口還站著幾個羅家堡村民,院裡更多。
一聽說抓了賊,男人們都來了。
對於賊,大家還是很痛恨的,村裡組織還行,羅二挨家敲了門,剩下的這十九戶人家,男人在家的都來了。
李逸在院裡柿子樹下看到了那三個毛賊,
被綁著手吊在樹上,好像掛了三條臘肉,火光照耀下,一個個狼狽又惶恐,劉黑子光著個膀子,手提著一根棒子站在那,正跟村民們繪聲繪色的講他是如何半夜察覺到細微動靜,然後僅憑一根棒子就輕鬆將三人打倒的經過。
“這三個毛賊,身上還揣著短刀,幸好我從小練過點拳腳,這棒法更是以前跟個老乞丐學的打狗棒法·····”
“村長來了。”
劉黑子聞聲扭過頭來看到李逸,趕緊小跑上來,“阿郎,真被你料中了,還真有賊來,還是三個,不過全被我拿下了。”
“問過了?”
“剛才問過了,這幾人嘴硬的很,只說是隴右來的流民,白天到御宿川乞討聽說阿郎的作坊很賺錢,就想來偷竊。”劉黑子指著樹上掛著的三人,“不過我仔細搜查過,這三人身上都揣著短刀,還帶著幾包藥,我懷疑他們是想來下毒的。”
李逸聽到這,眉頭皺起。
揣刀帶毒,
這是來者不善了。
若是一般小偷根本不需要帶這些,而且若失手被抓了,也沒理由嘴這麼硬。
很反常。
“老黑你把火把湊近他們點,我看仔細點。”
李逸仔細的觀察,發現這三人確實不像是什麼刺客殺手類的,就跟他之前在三橋看到的那些流民一樣,瘦的都皮包骨,但是比之前看到的那些老弱要年輕些。
應當確實是流民,不是韋杜養的部曲家丁。
但也不能就排除不是韋杜花錢僱傭來的,“什麼都不說?那就不用開口了,這些人拿著刀帶著毒深夜潛入我作坊,根本不是什麼小偷,這是殺人放火來的,我看這些人根本不是什麼流民,他們是隴右薛舉派來的人,是來殺人放火作亂我大唐後方的,”
“老黑,把他們腦袋直接砍了,天明瞭送到衙門請賞錢。”
殺人放火,可比偷盜罪重多了。
而李逸還給他們扣上一頂薛舉細作,是來滲透破壞的,再罪加一等。
劉黑子嘿嘿笑了兩聲,他那長相,在火光下使的那笑格外的猙獰,“阿郎,可不能便宜了這些隴右狗奴,把他們交給我,我要拿錘子把他們的手指頭、腳趾頭,一個個的錘成肉糜,然後再把他們的蛋也給錘碎,最後再把頭擰下來。”
這麼兇殘的話,配上他那猙獰的臉,頓時就有個年輕點的賊承受不住了,一陣騷氣傳出,滴滴答答的水滴聲,
尿了。
“我不是薛舉的細作,我就是家裡被薛舉父子的亂兵搶掠,才不得不背井鄉逃來關中的,我一家七口,有五口都被他們殺了,就剩下我和小妹,我不是薛賊的兵,真不是,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小妹還等著我回去,”
李逸看著這個崩潰的小賊,聽聲音看長相,也許跟他差不多,也就十五六歲。
“黑子,把他解下來,帶到灶房去,我先跟他聊聊,你把剩下這兩個分開掛遠點,別讓他們說話。”
灶房,
此時冷鍋冷灶,沒有半點白天那熱鬧的煙火氣。
李逸讓劉黑子把人放下後先出去,他單獨面對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