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時間裡,就都送進了洺水縣城常平倉中,此時洺水市場裡糧鋪鬥米三百六十錢了,還在漲。李家這五百石糧,卻按每鬥三百錢入倉。
“這個時候,能夠慷慨糶糧,真仁善也。”常平倉官吏感嘆,他們知道王莊頭打理的是武安王的一個莊子。
郭舍人把糧食交割入常平倉,跟官吏們聊了一會,瞭解了下洺水常平倉糧食儲備,以及供應百姓的情況。
“還好,有司空的戶口糧本這套新規矩,我們常平倉的糧食,都是定量供售,暫時還好。”
洺水縣各鄉,錯開時間買糧。
分為十批,一旬剛好一輪。
常平倉的口糧定量較低,一個青壯月口糧定量只有三鬥,一天僅有一升粟麥的量,老人小孩的定量還要減少一些。
這是吃不飽的量,但糧本定量,本就是為防饑荒,保障最基本民生的一個臨時手段而已。
是市場糧食供給的一個調節,尤其是對高糧價的一個緩解辦法。
郭舍人拿著常平倉蓋著印的條子,到縣衙又找縣令等蓋上章。
五百石糧,賣得一千五百貫錢,不小的一筆錢了,如今長安鬥米百錢,這批糧價是長安的三倍。
不過洺水縣衙是支付不起這麼多錢的,
得到大總管府結算,到時肯定也是部份錢、部份絹,再用一些其它的東西抵,比如礦產、商屯田承包權,或是出售山林等。
郭舍人想著武安王曾多次跟大家說過的話,不出十年,天下大安,鬥米僅要二三錢。
他是無法相信的,他阿耶說開皇盛世之時,長安鬥米也要二三十錢的,如今鬥米二三百錢,降百倍?要是鬥米三錢,他這五百石糧,那才值十五貫錢?郭舍人走後,常平倉官員忙碌起來。
“時辰差不多了,準備開門售糧,你們眼珠子都瞪大一點,必須憑糧本購糧,定量購買,還得按劃好的片區,沒輪到的不許賣,沒有糧額了的也不許賣,”
一名令史問,“劉倉令,現在外面糧價都三百六一斗米了,咱們賣多少?”
劉倉令冷哼了一聲,“咱們是國家常平倉,是保障民生的,司空有令,常平倉按糧本供糧,本月鬥米二百錢不變。”
“我們現在收糧都要鬥米三百錢了,賣二百錢,一石就要虧一千錢啊。”
“哼,這是上面的政策,咱們常平倉又不是賣糧的鋪子,這叫惠民,保民。”
那令史覺得好心疼,“現在這北邊戰亂,糧價還不知道要漲到什麼地步,這些糧店一日三漲,發大財了。”
售糧點的門板被一片片取下來,衙門派來的丁役拿著棍子維持秩序,門前,早就已經排起了長隊。
別的糧鋪鬥米三百六十錢,常平倉這裡鬥米才二百錢,百姓當然知道該怎麼選。
尤其是這北方大戰起,百姓都想存點糧。
趙三天剛亮就來搶位置排隊,排了許久,離售糧點還有好遠。
一名穿絳褠衣的書令吏,帶著幾名丁役過來。
“都把糧本拿出來檢查,沒輪到今天購糧的鄉里,以及沒有糧本的,或是已經用完定量的,都不要排隊了,趕緊回去。
要是搗亂鬧事,笞杖十下。”
趙三有點慌,書令史站在他面前,“糧本。”
趙三拿不出來,他是從定州逃避戰亂南下投親戚的。
一番盤問,書令史皺眉道,“你不是本地戶籍,又沒糧本,沒資格買常平糧。”
“官爺行行好,我是定州逃難來的。”
“定州逃難來的?那你應當先到城外的難民安置營報到,那裡有施粥賑濟,衙門會安排以工代賑。
你也可以選擇落戶本地,有了戶籍就可以辦糧本。也可以投靠親友,或是接受僱傭,這樣可以辦理客戶臨時糧本,只是定量減半。”
趙三再怎麼哭求,常平倉的人都沒有理會,丁役把他拉出了隊伍。
隊伍中不時有趙三這樣的人被趕出來的,有的是跟他一樣的難民,也有是沒戶籍糧本的豪強地主佃戶,
也有想混水摸魚的,被主人派來想買平價糧的奴隸。
還有不少是沒輪到自己買糧日,或是已經買完定量,還想再買的。
可常平倉只看糧本說話,糧本上有戶籍人口資訊,也登記有每次購糧記錄,想混水摸魚,根本行不通。
劉倉令站在糧堆前,看著那長長的隊伍,還有不斷被趕出去的人,感嘆著道:“幸好有這個糧本,要不然咱們再多的糧食,也不夠的。”
“是啊,如今有這糧本,好歹能讓百姓們有點保障,吃不飽,可也能混個半飽。”
有錢可以再去糧鋪買點高價糧,就能吃飽。一般人,有常平倉的這常平糧,起碼也能餓不死。要是這常平倉的平價定量糧都沒錢買,可以再辦一筆常平貸,利息較低。
“武安王此策,生民無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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