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制輿臺是否按這麼成立,嬴政決定暫不表態,先把這些竹簡給李念看看,看那小子能否指出問題。而觀閱竹簡的眾臣越看越臉色沉重,哪怕是趙高也神情肅然。
他們所看的這些竹簡上記錄的事簡直驚人:一為改大秦官制;二為修大秦律法;三為大王稱皇帝的流程。
對修改大秦律法,眾臣不意外,畢竟嬴政的態度已經算公開了,秦律須改,使之適於天下,但怎麼也沒想到大王還有修改大秦官制的念頭,那稱皇帝的流程也是頗為詳細,就像有人已經按此稱過皇帝一般。
這念頭甫一生出,便立刻被眾臣否去,這如何可能?自古以來雖有三皇五帝,但從未有人將“皇”和“帝”合於一起,大王絕對是有史以來第一位稱皇帝的君王。
可如果在大王以前,沒人稱過皇帝,寫這些竹簡的人又是如何想出這麼詳細具體的流程,得有多高才華智慧?
難道又是那李念?眾臣發現他們今日想起李念的次數也太多了!王綰暗道:‘此人之才曠古絕今,難怪能為大王重視。’
李斯則在尋思:‘難道我想錯了,此人並非大王之子,只是因其才智而為大王賞識,不應該啊……’
如果李念非大王之子,只是一才智卓絕之輩,那大王更應提防戒備才對,如此有才,若又得了天下人愛戴,必會威脅到王權。
以大王的帝王心術,不可能連這點都看不到,卻偏偏做出了那等不合理之事,其中必有隱情。
趙高在想:‘不管此人是否為大王之子,都不可得罪,日後若見,定要設法與之交好。’
尉繚在想:‘此人實是有才,繚不如也,只是依其竹簡所言,必會更重秦王之權,也不知是好是壞。’
那竹簡所述的官制修改之法,分明是加重君王集權!
尉繚都不敢想集中了這麼多權力的君王會有多可怕,尤其還是秦王這種君王。
眾臣也明白了嬴政將他們留下的目的,這是事先跟他們通氣,既是詢問他們意見,也是讓他們知曉他要做這些事,之後向所有大臣宣佈時,站在他這一邊。
處理了會兒政務,見眾臣已將竹簡看完,嬴政放下手中之筆,問道:“眾卿有何看法?”
丞相王綰道:“竹簡中所述大王稱帝禮儀已頗為詳善,臣以為只須稍改幾處,便能為大王所用。”
尉繚也選擇了一件事作了回答:“若依竹簡之言,在大王稱帝那一日以大赦天下之名頒佈新律,確可使新律更入人心。”
可兩人都沒談修改官制,嬴政當然留意到了,直接點名道:“那修改官制,諸卿有何看法?李斯,你說!”
李斯心中頗不願意回答修改官制的問題,雖然就算官制修改了,他也會是大秦重臣,但那時的權力可就不如現在了,何況他還想登上丞相之位。
可若依竹簡所述,丞相的權力將被大大分薄,遠不比王綰現在掌握的丞相之權,他想要做的是王綰這樣的實權丞相,在整個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按法家的思想,李斯該贊同竹簡所述,因為法家本就主張君王集權,將天下權柄握於一手,然李斯並非純粹的法家信徒。
應該說很少有人是某個學派純粹的信徒,韓非亦是如此,其忠於韓顯然更勝於忠於法家學說,否則韓非也不會死在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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